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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许平点点头,脸上并无多少大胜后应有的喜悦之色:“恐怕我们下次要面对的,就是镇东侯本人了。”
此言一出,许平周围的军官们,无论是新军出身的几个,还是其他的闯营将领迟树得之流,都神情严肃,哪怕李定国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也毫无欢欣之色。
沈云冲见气氛沉闷,开口道:“大人,吴忠临死前托我传话给您。”
听过吴忠的遗言后,许平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余深河、周洞天脸上都有愤愤之色,其中余深河几次张口欲言,可是想到许平被陷害这事牵连太多,许平和侯府千金的纠葛也不便在人前透露,最后只是哼了一声:“张大人的仇、那么多兄弟的仇,一句对不起,便够了么?”
“算了,算了。”
这时吴忠的遗体也被运来同其他明军阵亡的高级将领摆放在一起,许平心知在此事中吴忠不可能是主谋,摇首道:“一起装棺,还给他的家人吧。”
磐石营覆灭后,它的军旗被许平奖给缴获它的西首营步队做队旗,其他明军各营虽然损失惨重,但军旗都安全逃脱。近卫营的士兵把吴忠等长青营将领的遗体抬来时,同时向许平奉上一面军旗,许平双手把这面军旗捧在手里,半天过后才把它缓缓展开。
旗帜上那只翠绿的螳螂,仍气势汹汹地挥舞着它的一对大刀,许平看着这只凶悍的螳螂,又想起第一次见到这面旗帜时的场面:张承业当着全营的军官,把这面旗帜高高举起,当时位于张承业左手的许平,情不自禁地高举双臂,和全营的兄弟们一起高声欢呼。
捧着这面旗子,许平又回首看看躺在一边的吴忠,余深河、沈云冲等人,看着这面军旗的时候,脸上也都露出复杂的表情。
“按理说,我应该把它奖给第六步兵队。”许平把展开的旗子慢慢卷起:“不过,要是吴忠当时撤出战场而不是拼死阻击,它本不会落到我们手里的。”
许平把卷好的长青营军旗交给身边的卫士,下令道:“和吴将军的遗体装在一起,还给镇东侯。”
下令完毕,许平转身看着身前的余深河和沈云冲,问道:“我拿走了你们的战利品,可要什么补偿?”
“补偿就不必了,”余深河和沈云冲一起摇头,他们、还有周洞天、顾梦留等人异口同声道:“就是大人你真偏心。”
许平微微一笑:“下不为例。”
第九节决斗
“这次我们不必把俘虏一概放回了,”对俘虏的鉴别工作还在进行,除去阵亡的明军将领外,还有一些明军将官被俘。不过这次许平下令把那些愿意加入的新军官兵吸收入自己的部队,
这次是战争中第一次出现新军的军官带领士兵主动停止抵抗向许平投降,粗略地估计一下,这些认为闯营更有前途的士兵数以千计:“我们的部队伤亡很大,如果全部要由我们自己来训练,又要消耗大量的火药和不少时间。”
许平已经向李自成通报了自己的胜利,他计划迅速回师拿下开封,然后就渡过黄河进攻北京,不给镇东侯更多的时间来重建部队。所以许平既需要快速地补充自己,也不担心军心问题——只要拿下了北京许平觉得就足以证明是天命所归。
不愿意投降的明军战俘仍然会被释放,许平认为镇东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把这些俘虏重新编入新军,这些投降过一次的官兵,在短时间内如果再次遇到闯营很可能会又一次向许平投降,甚至可能影响到其他新军部队。明军阵亡将领的遗体也会交给他们一起带走。镇东侯的二儿子黄希文在带领军队反击时被打昏,这个俘虏很重要,于公,许平会把他一起释放以免激起新军普通官兵对自己的不信任;于私,他不打算杀害镇东侯的儿子。
“黄小将军何处受伤?”许平问道。
“没有受伤,”陈哲撇撇嘴,医生没有发现黄希文有任何外伤,认为他就是在激烈战斗中昏过去了:“吓的,哼,真给黄侯丢脸。”
“请小侯爷来我营中。”许平下令道。
黄希文被带进来的时候仍昂首挺胸,许平交代过不要捆绑他所以传令兵来之前已经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胸口和腹部还在剧烈地疼痛着,黄希文每走一步,都会感到这些刚才遭到重击的部位有种撕心扯肺的痛楚感,不过他仍维持着平常的姿态,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异常,也没有告诉闯营的军医他有什么不适。
“黄小侯爷,”见到黄希文后,许平当着一营帐的心腹部下说道:“我与令尊,是公仇而非私恨……”
许平并无羞辱黄希文的愿望,因此他打算说上两句关于民不聊生的大道理,然后理所应当地将他释放,他觉得这样是比较稳妥的办法,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放过他是一种蔑视。
“呸!”黄希文截口打断了许平的陈述:“你和我家算个屁的公仇?”
许平微微一愣,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认为某些私事是镇东侯不会对家人说的,略一停顿后,许平又道:“黄小侯爷,这次我侥幸得胜……”
黄希文一声不吭,许平告诉他自己不会为难被俘的新军官兵,他们的尸体如果黄希文愿意,也会交给他一起带回去。
来的路上黄希文看到了还来不及清理的大量阵亡将士尸体,他早知道这次又有无数同僚战死,从许平口中听到吴忠的名字后,黄希文呆了一下,突然之间他忘记了两人近年来那些不愉快,倒是幼年时的场面从眼前一幕幕闪过,他痛声叫了一声:“吴大哥!”
“许平!”黄希文一跃而起,朝着身前的许平冲过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败类。”
不等黄希文靠近许平,他就被许平的卫士抓住,可黄希文兀自奋力挣扎,双眼中仇恨的怒火喷薄欲出:“丧尽天良的无耻之徒,你从头到尾都是侥幸得胜,全是靠偷我父亲的兵书,还说什么不是私仇,你为一个女人背叛朝廷,也算是男子汉么?”
见黄希文已经神智不清,几个知晓内情的人都皱起眉头,这话落入许平耳中,让他顿时脸色发白,可是脸上却不敢露出什么异常,勉强保持着神色不动,挥手就要喝令卫士把黄希文拉下去。
“你的部下,知道你是这样的奸恶之徒么?就算是在闯贼中,你敢对你的部下说明你这些龌龊之举么?”只听黄希文又怒骂道:“要是这件事大白天下,看看还会有谁不耻笑你的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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