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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咒语缓缓念出,剑身光芒闪动,逐渐变强,苏九儿眉间亦是红光闪动,灼灼芳华,待吐出最后一个字,她突然睁开双眼,挥出手中光芒大盛的剑,那黄中泛着血红的光瞬间冲出了光罩,袭向四周,本正往光罩上爬的竹叶青突然狰狞作一团,蠕动片刻后竟身体逐渐透明,直至化为虚无。
手中长剑落下,苏九儿“噗”吐出一口血来,捂着胸口咳了两声,方长舒一口气,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丝丝笑意来,还好,还好她成功了。
扭头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颜殇,目光落在他黑紫色的唇上,她不由蹙眉,当下也顾不得血肉外翻依然汩汩流血的右手,伸手将他扶坐起来,一个运功,双掌附上了他的后背。不过盏茶的功夫,她额上便渗出豆大的汗珠,嘴唇苍白地颤动着,却坚持着不松手,这时她才发现此刻自己的内力虚弱如游丝,竟如杯水车薪,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心中着急一口气提不上来,她胸口一痛竟又吐出一口血来,却无奈地发现黑气已涌上颜殇的眉心。
狮驼岭密林深处,一身黑色锦缎的拓跋焘蹙着眉头一言不发,身后前来报告的侍卫更是吓得头都不敢抬,只能跟着前面那个处于暴怒边缘的黑色身影亦步亦趋。
片刻之后,拓跋焘便看到了那个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脸色苍白的国监祭司--柏阳公,目光触及他胸口的血红,来时的暴戾之气竟去了大半,稳了稳气息,方道;“柏公可还安好?”
柏阳公早知道这位西凉的大皇子也即当今太子性格暴躁异常,发起疯来逢人便杀,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忠臣谋士不知多少,也不知为何一向英明果断的皇上竟也对他多加纵容。想及他以往的心狠手辣,这位五旬有五在朝中颇有声望的国监祭司闻言一个激灵翻身跪在了地上,“臣行动失败,实在无颜面对殿下。”说话间更是头都不敢抬一下,唯恐看到拓跋焘那犀利至极的眼神此刻充满杀意。
拓跋焘这个人,对越是害怕他的人,他反而越是宽容,越是不怕死的,他越要让他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所以,当他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柏阳公,竟一点儿都不生气了,还很有皇家风范的要伸手去扶,面上更是笑得温和无害,“柏公说得哪里话,你可是我西凉国的功臣呢,一次小小的失败算什么,快告诉本宫到底是怎么回事,竟还让柏公受伤了?”
柏阳公哪敢真的让他扶,先一步站了起来,他惯是会看脸色,也擅长讨好卖乖,不然一把年纪不知要死多少回了,看拓跋焘怒气已消,不由更加恭敬了,面色诚恳道:“殿下刚到有所不知,老臣本在东边的竹林和西边的白桦林中皆是布下了天罗地网,早先察觉到有狼群在西边林中,直觉是漠北那边来人,便留了个心眼,后来那狼群先我们一步袭击了颜殇他们,我便偷偷把那蛇撤了回来,全部放到了东边的竹林里,想着就算他们逃得过狼群,也要在这里受到致命一击,谁料想东边竹林里的蛇出动后竟全部陨灭了。”
拓跋焘闻言一惊,“竟有人破了柏公的召唤术?!这怎么可能?”
柏阳公点点头,表情有些凝重,“颜殇身边恐有人会反召唤术,召唤之术已是极难,只有达到五层之上方能反召唤,老臣如今只有三层的实力,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拓跋焘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心中却还是疑惑,“既然对方的召唤术已达到五层以上,那他为何不召唤那蛇反过来对付我们而是全杀了呢?”
柏阳公闻言点点头,这个问题他也想过,想起那个神秘的对手,眼中不由露出些许恭敬来,无关立场,“这也正是对方的高明之处,其一,那蛇是由我所养,不容易控制;其二,若要召唤,她便脱不了身要与我对峙,不如除之而后快方便脱身。”
“颜殇的人果然不简单!”拓跋焘目光有些幽深,这一刻,柏阳公竟有些看不懂了,这个二十岁出头一向杀人如麻的太子竟也是心思深沉之辈?
狮驼岭一处山洞内,颜殇幽幽醒转,却见苏九儿正躺在不远处的草堆上,嘴里叼了根草,盯着破了的洞顶发呆,阳光透过缝隙洒落,照在她的脸上,竟显得出奇的宁静。
他挪了挪身子,一把扯下脖子上勒得他有些不舒服的布,不由好笑,这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也不怕把他勒死,待看清楚上面的血迹,他不由想起了之前竹林中的险境,瞳孔蓦地一缩看向了苏九儿,她到底是怎么在那样的情况下救了他,又是怎样到了这里?
似是听到动静,苏九儿从草堆上坐了起来,伸手揪了揪头上的稻草,嘴里含着草漫不经心道:“醒了?”
随着她的动作,颜殇的视线落在了那缠着白布的右手上,她竟受伤了?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受,是苦涩?是心痛?还是无能为力的懊恼?“九儿,过来。”他蹙眉沉声道。
苏九儿拨头发的手一顿,顺着声音抬头望去,见他脸色有些阴沉,心里一紧,心虚道:“干嘛?”
“你过来。”颜殇直直地盯着她,态度甚是强硬。
苏九儿无奈,吐了嘴里的草,很不情愿地挪了过去。
待她走近,颜殇伸手把她拉坐下来,一把拉过她的右手,看着上面透出的血红眉头蹙得更深了,苏九儿挣了挣没挣开,索性不动了,他非要内疚,自己也没办法。
轻轻地解开她手上染血的布,一层一层的剥落,却是一层比一层触目惊心,待看到那外翻的血肉,颜殇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声音颤抖着,“疼吗?”苏九儿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废话,这么大条口子当然疼了。
然而待看到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乳白色的羊脂瓶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时,苏九儿竟有些不忍心他如此内疚,“我用血祭之法杀了那些蛇,自然要付出些代价的,这点伤也不妨事。”
颜殇闻言上药的手一顿,却没有接话,待重新包扎完毕,方看着她道:“我身上的毒,你解得?”
苏九儿一愣,耳根有些发热,嘴上云淡风轻得很,“对啊,内力一逼就逼出来了,这点小事我--”
“血祭完以你的内力是逼不出来的,九儿,说实话。”颜殇打断了她的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让她避无可避。
半晌,苏九儿不耐烦道:“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好啦,是师父,临行前师父给了我颗解毒丹,我就顺手给你吃了,他不让我告诉你。”
“为何?”颜殇不解。
苏九儿嗤笑一声,又爬回了她的草堆,“师父的心思我怎么知道,说不好他早料到有今日,你这么不相信我的话,难道以为那毒是我给你吸出来的不成?”
颜殇一怔,没错,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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