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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淑娴姐弟二人刚进得院门,只看到父亲正坐在堂前的座椅上,身形消瘦的惊人,衣服下面好似只有一副骨头架子,只是一双眼睛还如同往日一般有神。
看到这般景象,吕淑娴姐弟二人胸中顿时一阵酸楚,抢上前去,跪在吕深身前泣道:“孩儿愚钝,老父年高,竟不在膝旁承欢,实在是不孝之极。”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吕深看到这般景象,不由得欢喜的流出泪来,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会儿儿女的头发,便要伸手扶儿女起来,却只觉得身上一阵乏力,不由得悲从中来,吕淑娴姐弟赶紧随着父亲的手站了起来,侍立在两旁。
“‘日告耽瘁月告衰。形体虽是志意非。言多谬误心多悲。子孙朝拜或问谁。指景玩日虑安危。感念平生泪交挥。’”吕深咏诵到这里,不禁摇头叹道:“好一个‘子孙拜来或问谁’,尚喜吕某今日还认得出自己这两个孩儿,也罢,我总要将贼子扫尽,勿留子孙忧方才能安心入土,淑娴,任之可有同来。”最后那句话却是对女儿吕淑娴说的。
吕淑娴左右看了看,低头在父亲耳边低声答道:“夫君听十七叔说了后,以为此事幕后必定有人主使,便领兵在庄外静观其变,让我们在庄中见机行事。”
吕深点头笑道:“好一个吕任之,也不枉我这宝贝女儿当年下嫁与你,如此这般,我便放心了,可惜淑娴你不是男儿身,否则有你在,那贼子又岂敢有觊觎之心。”吕深说到这里,满脸都是恨恨之色。
“夫君孤身一人,又入赘到我吕家,虽非父亲骨肉,又有何区别:再说他才具胜我十倍,吕家能有今日,大半皆是他的功劳。”
吕深点头叹道:“你说的也是,可到今日他也未曾有一子嗣,如今任之已为朝廷四品大员,必然要纳妾的,若这般,将来只怕对你不利。”吕深说到这里,脸上已满是忧虑之色,这枭雄此时却如同寻常父亲一般,脸上满是对儿女将来的担忧。
吕淑娴摇了摇头,正要安慰父亲几句。吕深却挺起胸膛,沉声道:“待此间事了,我定要与任之好好谈谈,定然不能委屈了你,我拼却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你办成了这件事。”
正说到这里,只听到院外传来争吵声,好似有什么人要强行进来一般。吕深一家三人对视一眼,吕淑娴走到院门前,高声道:“院外何人喧哗,难道不知道我父亲身体不适,要好生静养吗?”
吕淑娴话音刚落,外面的争吵声顿时停了下来,接着便有一个粗豪的声音喊道:“是淑娴侄女吗?我是五叔呀,今日我寻来上等好药,来送与大哥,这厮贱奴却不让我进去,这成什么体统,难道我这亲兄弟都不能见哥哥不成。”说罢,便听到一阵推搡声,一条粗壮汉子便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粗鄙得意之色,身后跟着七八条精壮汉子,正是吕深的亲生弟弟吕廉,原来吕家排行是诸房一齐排下来的,虽然吕廉排行老五,其实是吕深的同父异母兄弟,吕深父亲只有三个儿子,老儿已经早夭,剩下的两个便是吕深与吕廉二人,如此说来吕廉要求“代管”族长事务,倒也有几分道理。
吕冲带着几名家丁跟在吕廉一行人后面,看到吕淑娴站在院门口,脸色涨得通红,对吕廉低喝道:“你这厮好不讲理,我方才说族长有病在身,要好生静养,你却为何强冲进来。“
吕廉脸上却满是不屑之色:“我与族长是一父之子,骨肉相连,兄长有病,我为何不能前去探望,你不过是远支罢了,家奴一般的人物,又凭什么在这里多言。”
吕冲听了大怒,正要上前和他厮打,吕廉身边那七八条精壮汉子立刻围了上来,正在此时,却听到吕淑娴道:“叔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家夫君昔日制定法度的时候,便有说过,若触犯法度,便是父子至亲也不能轻枉,你若要见我父亲,遣人通报,在外静候便是,这般闯入是何道理,更不要说十七叔乃是庄中执事,你辱骂与他,便是不敬法度,可是要治罪的。”
吕廉被吕淑娴这一阵话语说的顿时哑了,他本是个粗鄙无文的汉子,否则也不会为族长亲弟,却并无半分职事交付与他,今日他听说吕淑娴、吕之行二人回来了,便假借送药为名,想要来探听一下究竟,顺便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还没进门便被抢白了一通,正想仗着身后那人的势力用强发火,院内走出一人来,正是吕之行说道:“父亲吩咐让五叔进来。”
吕淑娴闻言,转身让开一条路来,吕廉哼了一声,一顿足走了进去,却不复方才那般嚣张气焰了。
功高震主第217章家庙1
第217章家庙1
吕廉进得院来,对坐在屋门口的吕深唱了个肥喏,笑道:“兄长今日可觉得舒服些,小弟寻了些药来,还请收纳。”
吕深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挥手让吕之行上前接过药包,道:“老五费心了,这把老骨头,也就是拖得一日算一日了,留在这世上也是图受苦楚。”
吕廉笑了笑,随口安慰了几句,转身对吕淑娴笑道:“这次侄女回来,却不知要住上多久,怎么姑爷没有一同回来?”
吕淑娴正要答话,吕深却接过话来:“任之身为一州刺史,事务繁忙,听说湖州那边又出了事情,这次就不能回来了,至于淑娴这孩子,担心我的身体,大概要住上一段时间再回去。”
“淑娴这孩子果然是孝顺,兄长还是有福气呀!任之这么做可就说不过去了,虽说他现在是朝廷命官,可好歹也是他的泰山大人重病呀,说句不该说的话,若不是兄长当年收留与他,还将爱女许配给他,只怕他早就死在哪条土沟里了。”吕廉嘴上在大声指斥不在场的吕方,可脸上却忍不住露出喜色来,吕廉说了几句,便起身告辞,说不再打搅兄长休息了,还请吕淑娴姐弟过两人来他家做客。
待那吕廉走出院门,吕之行恨恨的骂道:“这厮今日来定是来打探消息的,看他得知任之哥没回来的那幅嘴脸,嘿嘿,我倒要看看摊牌时候那厮的嘴脸,想必是精彩的很。”吕之行说到这里,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吕深静静的看了儿子一眼,吕之行的笑声立刻哑了,看到儿子这般模样,吕深禁不住摇头叹道:“你都快三十的人了,可怎么还这般轻佻,你五叔那点本事算得了什么,若不是顾忌他身后的人,我反掌便可灭了他,你这般模样,我又怎么敢将诺大家业交给你。”说到这里,吕深不禁顿足叹道。看到老父这般模样,吕之行赶紧上前跪倒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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