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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卧底
刘千手看我俩都没反对,从兜里拿出手机播了出去。这次通话很简单,他告诉对方上来吧,之后就把电话挂了。我不知道他叫谁来了,但也没问,眼巴巴地等着。过了三五分钟,病房门开了,进来两个小伙子。这两个小伙子我不认识,不该是警局的,他们还对刘千手很客气,都点头叫了一声探长,我估计他俩是线人。
刘千手又把看门护士叫进来一个,指着我和杜兴说:“给他们换装。”这可折腾上了,我俩身上那些绷带,全都转移到这俩小伙子身上,这时我也意识到,这俩小伙子的身材跟我和杜兴很像,或许他们没杜兴那一身肌肉块,可在绷带的遮挡下,谁能看出什么来呢?而且他俩还很敬业,换好装之后,扑通一声躺在床上,尤其我那个替身,还特意把右腿搭在支架上。
我明白刘千手的意思了,这不就是调包吗?只要有这两个替身顶着,我和杜兴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刘千手做事很利落,他让我们换上那俩小伙子的衣服,又瞧了瞧病房外的楼道,确保没人监视后,带着我俩走出去。我们直奔医院停车大院,上了一辆救护车,只是我们仨都躲在后车厢里,有专门的司机把车开了出去。杜兴很兴奋,一边活动着身子一边跟我说:“行啊,这没了绷带,感觉就是不一样。”我也赞同地应了一声,觉得老话没错,真是有啥也别有病。
刘千手没时间跟我们闲聊,又把接下来的步骤说给我们听。一会儿救护车会开到一个地点,我和杜兴偷偷下车,在那里等另外的人接我们,剩下的,就看接头人的安排了。
我从进了警局就开始当刑警,这次明显要干卧底的活儿,我真不知道自己没有被专业训练过,能不能干好。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啊,人都被逼到这份儿上了。我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能在车里熬着。我和杜兴虽然穿别人的衣服,但走之前,刘千手把我俩的手机都给我们了。
我趁空拿出手机来,倒不是说我现在还有玩心,我在想自己马上要去执行秘密任务,那qq神秘人会不会有什么指示呢?可很失望,qq上没动静,神秘人没跟我说话。我本来想把手机关了,又一寻思,这次也别被动了,我发个消息问问他。我没写多了,只打了一个问号出去,其实我没抱多大希望,他会回我什么。但意外的是,qq神秘人几乎是秒回我。他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好运!”这不算是什么提示,只能说是一种祝福语,可我望着这两个字,突然间心里产生了很大的波动。
我平时没太刻意去想一些事情,但不代表我不在乎它们,偶尔的潜意识里,会多少琢磨琢磨。刘千手说的二探组第四人已经报到了,却迟迟未露面,而这个qq神秘人却知道我很多东西,甚至是刚制订的计划与任务。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qq神秘人会不会就是那第四人呢?毕竟这个想法一旦成立,那之前的很多疑问、疑点就都能联系起来了。
王根生被绑架时那意外的求救信号,我被折翼天使绑到库房后那神秘的开门人,以及后来那神秘的锁门人,这或许都是这第四人的杰作。再往深了说,江凛城的意外死亡,甚至是秦医生的死,弄不好都跟这第四人有关,他之所以迟迟不露面,弄不好就是刘千手有意为之,也算是刘千手暗地里埋的一个撒手锏。我算服了刘头儿,都说狡兔三窟,那我和杜兴,再加上这第四人,我们不就是那三窟吗?而他,就是一个外表邋遢的坏兔子。
不过这么分析,也有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第四人是刘千手的暗棋,那为何他那次要把我和刘千手锁在库房里,跟折翼天使这个杀人疯子共处一室呢?为何他只单单会对我情有独钟,总来提示消息呢?我想不明白,尤其这种高难度的问题让我想得脑仁都跟着疼起来。
刘千手看我握着手机发呆,不乐意了,推了我一把,强调一句:“李峰,醒醒神,该下车了。”我哦了一声,把这谜团暂时抛在脑后。没多久救护车突然停了,刘千手把后车门一开,对我和杜兴摆手催促道:“同志们,快,快!”我发现刘头儿真有意思,非得整一出特警出动的架势干啥?外面也没敌人,我俩慢一点儿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等下车之后,我望着附近的环境全明白了。这不是啥好地方,全是小平房,我真想感叹一句,现在的乌州市竟然还有这种新中国成立前才有的居民区?我以前咋不知道呢?而且我也懂了刘千手为啥急着催促我俩下车了,他是怕我俩看到这种地方后悔了,又不想当卧底了。更可气的是,那救护车都掐着时间呢,在我俩下去的瞬间,它就吱的一声开跑了。
我和杜兴互相看了看,杜兴不怕吃苦,安慰我几句后,又四下看起来。他说我们干在这里站着太暴露,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比较好。这里也没大树,更没什么巨石、柱子之类的掩体,我们想藏身,只能躲在平房里面。
我俩是警察不是贼,但这次也干了一把贼才做的事,杜兴带头,我俩先后翻过一堵小墙,来到一个院子中。我不知道这院子主人是干啥的,也没去打扰他,我和杜兴就盘坐在墙角,等待起来。这种等待特别无聊,为了让自己完全藏身在黑暗之中,烟也不能吸,手机也不能玩。刚开始我以为我俩不会等很久,但直到我快坐腻歪了,也没等到接头人的暗号,这期间杜兴还不时趴在墙头上看几眼。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凑到杜兴耳边说:“大油,你有没有感觉到,咱们被涮了?这他妈哪是当卧底,纯粹遭罪来了,要不给刘头儿打个电话,让他接咱们来吧?”杜兴沉得住气,跟我说再等等。
也算赶巧了,他这话刚说完,墙外面就传来一阵怪声:“嘘嘘嘘!”我真没多想,心说这谁啊?大晚上是不是有病啊,走夜路就得了,咋还吹起口哨来了?不知道我小时候落下毛病,一听这声就想撒尿吗?但我也不能说啥,更不能出去跟他理论,只好硬挺着这难受劲儿。
那嘘嘘声不仅没完,还在附近徘徊上了,我和杜兴这次意识到不对劲儿,杜兴小心地趴在墙上探个脑袋。刘千手没交代仔细,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联络暗号,杜兴很聪明也很直接,先试探地说了一句:“邋遢鬼?”他是在暗指刘千手。对方看杜兴露面本来显得挺警惕,但这句邋遢鬼又让他放下心来,还立刻回了:“刘邋遢。”我听到这话心说妥了,这就是接头人没错。
我俩赶紧先后爬出去,他还带着我俩上了一辆车。这看着就是一辆普通的轿车,他还说让我俩睡一会儿,车程会很长的。我和杜兴也没客气,反正我在那墙角窝了这么半天,早就乏了,既然都自己人,我安心地两眼一闭就睡。快天亮的时候,轿车开到另一个市的郊区,停在一个农家瓦房的门前。
我以为接下来我们会商量如何潜入敌人内部的事呢,谁知道准备工作还没做完。这瓦房绝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里面有乱七八糟的设备,还有各种古怪的工具,有个老师傅正在一张折叠床上躺着,看我们进来,他嗖地一下站了起来。这老师傅不简单,一把年纪还能有这么敏捷的身手,让我觉得他年轻时弄不好是个特种兵。
接头人在老师傅耳边强调几句,我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反正他说完就走了,那老师傅却让我坐在一把椅子上等他。我哪知道自己等他干啥,就好奇地看了看,杜兴被老师傅带到一个柜子前,老师傅还让杜兴脱光衣服,往他身上抹药。那个柜子看着像个棺材似的,还能把盖子打开,我印象里听朋友说过一次,有种叫日光浴机的设备,能把人皮肤短时期内变黑,真不知道眼前这棺材板是不是那设备。等把杜兴放在柜子里后,老师傅又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我明白他是啥目的,说白了,这是在给我们乔装,杜兴原来的皮肤白腻,要是变黑了,再装扮一下,绝对让朋友都认不出来。可我皮肤正常色,心说总不能也照日光浴吧?那样我俩走大街上也太明显了,被旁人一看,肯定说,嘿,这俩黑鬼!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我需要怎么乔装?”那老师傅真可气,跟我说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问,要是能睡上一觉最好了。我在车里睡那么半天了,再想睡也睡不着啊,但闭眼睛倒还可以。我这么想着,就把眼睛闭上了,突然间,我听到一阵吱吱声,就是剪头时用的推子发出来的那种声音。我意识到不好,心说这老不正经的东西是打我头发的主意啊,我这头发很漂亮的,不能剪啊。可我想挽救都来不及了,他一推子下去,我头顶上一凉!心里也一下拔凉起来。
不过这事还没我想象中的那么悲观,这老师傅是给我剃头,但没剃个秃子出来,最后给我留了一个寸头。接下来他又在我脸上贴了一堆假胡子,做个造型。我没留胡子的习惯,冷不丁粘上这东西,觉得嘴巴附近直痒痒,但老师傅特意强调,这些碎胡楂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粘上去的,千万不能挠也不能用硬物抠,不然很容易被弄下一块,这样一来我的乔装可就露馅了。我最后一叹气,只能在心里忍了。
我和杜兴在这瓦房里足足待了三天,这三天我俩变化太大了。杜兴从一个白腻肤色的小帅哥,一下成为一个肤色发黑的精练汉子,而我的形象更颠覆,竟成了一个怎么看怎么有点猥亵的中年男子。我打心里把老师傅骂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感叹还是人长得白好啊,杜兴至少比我少受不少罪。
这样到了第三天晚上,原来的接头人终于带我俩离开了这个瓦房。他也换了车子,开着一辆出租车,将我们送到一个居民楼的下面,指着一个单元门跟我俩说:“从这里上到顶楼,敲西边屋子的门,开门的人叫阿豹,是你俩的新伙伴。”我听完觉得当卧底好复杂,怎么接头人换来换去的呢,但我也没较真,跟杜兴先后下车,钻到楼道里。
这居民楼有7层,我一边苦闷地爬着楼梯一边合计着,阿豹这个名字听着很霸道,估计一定人如其名,是个异常魁梧的汉子,这次任务要是有他帮助,无疑会让危险少很多。可实际上我有点儿大跌眼镜,杜兴敲的门,门开后里面站着一个矮小汉子。他个头撑死一米七,干瘦干瘦的,估计体重连100斤都不到。我本来不相信这是阿豹,还特意问了一句,这小汉子回答倒爽快,立刻点头承认了。我心里很失落,还暗说一句,这豹子一定断奶早了,不然绝不能长矬了。
我和杜兴进了屋,阿豹知道我俩是自己人,很客气,还拿了啤酒给我们。他屋子里很乱,这要进来个女人,保准大皱眉头,可我和杜兴都纯爷们儿,不在乎这个,我们仨就围坐在客厅的茶几上,一同聊起来。我们直接聊的正事,我让阿豹介绍下现在的情况。
据阿豹说,在市郊的一个村里,有个贩毒团伙,头子叫许多多,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把他抓获,只是许多多身边有厉害的高人保护,这让任务难度加大。如果抓捕行动得手那还好说,要是抓捕失败,他肯定会逃得销声匿迹。
我冷不丁听许多多时,整个人愣了一下,心说这名字可太狠了,或者说太萌了吧?谁能想到一个团伙大哥,竟然叫这个?而且我也猜出来,这个许多多就该是雇用恐怖分子的那个雇主,也跟余兆轩的死亡案有直接关系。
杜兴插话问一嘴:“阿豹,你这边有什么计划了吗?”其实阿豹就是个线人,并非卧底身份,他哪有什么计划,被杜兴这么一问都卡壳了,对我俩摇摇头。这让我挺头疼,毕竟我俩刚来,对许多多了解得太少,如果要抓他,就一定得想办法贴近他身边。杜兴又追问:“阿豹,还掌握什么资料了?都说出来让我俩参考参考。”阿豹点点头,走到一个墙角,又是抠又是拽的,把一个地砖推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我一看这信封,心里就激动了,心说难不成这里面装的也是叠字密码吗?会不会是许多多跟余兆轩之间通信的证据?真要那样,那我们可赚大了。可没想到这信封里装的都是照片。我本来挺失望,以为都是拍的许多多的,但当我看了一眼后,整个心又兴奋起来。这照片上全是行尸,尤其有几张是特写,那行尸脸上的绿光,别看只是照片,还都让我直瘆得慌。
我和杜兴分着看,把照片全看了一遍。我特意拿了一张照片,这上面的行尸跟镜头很近,还是偷拍的。我问阿豹:“从哪儿拍到的?”阿豹解释,许多多的团伙有个怪习惯,有时做毒品交易时,都喜欢躲在周围几个市的荒凉地带,尤其是有荒坟的地方,那里没人去,一旦真遇到陌生人了,他们还会在脸上抹起荧光粉,装神弄鬼一番。
细算起来,这一阵发生两起怪案,一个是行尸案,一个是余兆轩的死,我之前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联系,但朦朦胧胧的就是琢磨不明白。被阿豹这一句话提醒,我终于明白过劲来,甚至我敢断定自己这推测是对的。余兆轩这个所谓的逗比探长,还有警局未抓到的内鬼,他们一定跟许多多暗地里做违法勾当,而余兆轩的死,或者是因为分赃的问题,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再往深了说,许多多这个人绝对不简单,那矮胖墩和锤王,弄不好都是他的手下。至于晨晨,跟许多多是什么关系,那还真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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