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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秋雨（第1页）

方茜一直记得妈妈的话，生活中她节俭，不和同学攀比吃穿，也很少出去和朋友疯玩。

但她即使那样做了，却从心底里感到委屈，为什么生活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在这个年纪，不该无忧无虑吗？却又为什么要承担生活的苦与痛。

方茜的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落在纸上、书上，那张白纸已经湿透了……哭着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钟，湿透的纸已经干了……

房间的灯没开，路灯的微弱的光透进来，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起来，但她不想下楼去，甚至想就这样待到天亮。

砰得一声。房门突然被用力推开，爸爸进来了他把灯打开，盯着方茜，“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就知道气你妈！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样报答的？”爸爸的语气很难听。

方茜抬起头，狠狠地瞪着爸爸，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敢这样看着我！”爸爸扬起手重重地扇了方茜一巴掌，“学习学习你不行！也不听话！要你到底有什么用！”

说完爸爸就走了，方茜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用力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眼神里全是绝望。就这样呆呆地坐着，很久以后，她起身走向窗前打开了窗户。

望着那盏路灯，路灯下的树，树前的马路，马路边的花坛，她突然想到花坛里种的葱兰花。是芊芊给她的幼苗，现在已经长大了，开出了一簇簇的花，有白的有粉的。

她脑海里浮现了芊芊的脸，脑子里闪过的那个念头被打消了，她关上了窗户，下楼洗漱后，在床上躺下了，把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这已经不是她和妈妈第一次吵架了，而爸爸每次都会在她情绪稳定的时候，来找方茜，不是安慰不是讲道理，永远都是责骂。爷爷奶奶也不会来看她。

很多次，她都听见妈妈在房间向爸爸告自己的状，她只是觉得好笑，在这个家她就像一个外人。方茜从来没有觉得父母都在身边是多么幸福的事。

班上有很多留守儿童，他们很期待父母的陪伴。就像张晟宇，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父母常年不在家。他家和学校离得远，从一年级开始就是住校。和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但张晟宇却非常自律，学习上不用提醒，总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父母对他也很放心，他很孝顺，经常要帮爷爷奶奶干活，爷爷却很心疼他。

他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总是把情绪藏在心底，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学校，总是笑嘻嘻的，虽然比班上的同学都小，但他却表现得很成熟沉稳。

父母对他的期望高，但他的成绩不是因为父母的期望，他是一个能在学习中感受到乐趣的学生。也从来不是为了学习而学习。

周末的早晨，爷爷奶奶很早就起床去地里干活了，露水还未干，晶莹的露珠挂在道旁叶子上，就像水晶一般。虫子还躲在草丛里叫着，谁家的狗在门口吠着，听见一点动静就跑了出去。

河水静静地流着，一个大石头拦在河道中央，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瀑布，水声也渐渐地变大了。

远处的山还笼罩在一片雾气中，连绵的山就像一幅山水画，用浅绿的深绿的墨绿的水彩描绘出的……仔细看那座青黛色的山就像是一蹲披着轻纱的女佛像，端庄美丽。

整个村庄被一种静谧的气息包围着。天边泛着白光，太阳也快要跳出地平线了。

张晟宇起来了，他打扫了屋子，便拿了本英语书坐在门口读起来。变着着调音模仿书里的对话，心想着外国人也是这么对话的吗？

高压锅里在煮着粥，热着馒头，是奶奶出门前准备的。锅盖上面冒着热气，白米粥的香气飘出来了，他去把火关小了。又到门口向远处望了望。

他又拿出了数学开始做了，这是爸爸寄回来的奥数书，这时爷爷奶奶扛着锄头回来了，他乘好了粥……

早饭后，爷爷又要出去干活了。“爷爷，我和你一起去吧！”

张晟宇对爷爷说道，“不用你在家看书，看累了就玩一会，地里的活爷爷来做”爷爷拒绝了他

“那我帮您拿东西到地里就回来，可以吗？”他依然坚持着。

爷爷说不过他，答应了，他替爷爷提着肥料一起去地里。

这是太阳已经升起，天边被朝霞染红了，阳光洒在屋顶上，洒在屋前屋后，洒在河水里，在小道旁，也在树梢上，一切都被渡上了金黄色。

跟在爷爷的身后，看着爷爷的背影，他突然想到《散步》里的那位老母亲，他突然很害怕自己还没长大，爷爷就老了。

到了地里，爷爷摘了一些蔬菜，让他带回去，有茄子、白菜、辣椒……

他一路跑回了家，奶奶正在门口洗衣服，“奶奶我回房间写作业了！”“哎好！”奶奶应了他一声。快到中午的时候，天越来越暗。

奶奶去收晒着的黄豆，张晟宇跑出去把衣服收进来，又拿着一把伞就跑出去了，爷爷正好在回家的路上，等他们刚到家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幸好回来得早！”张晟宇望着外面说道。

雨越来越大，又刮起了狂风，风就像推着雨跑似的，一浪接着一浪，门前的小沟里的水越来越多，雨打在对面屋顶的瓦楞上，发了清脆的声音，就像是一首秋天的乐曲。

伴随着这样的乐曲，爷爷躺在睡椅上睡着了，只有这样的下雨天爷爷才会休息。下雨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张晟宇心想。雨渐渐地变小了，乌云散开了，村庄又慢慢恢复了平静，只听见瓦片上的水还在滴着。

张晟宇走到门口看了看，屋前的晒谷坪被冲刷地很干净，石壁上的南瓜花的花瓣被雨水打得低下了头，每家每户的屋顶烟囱的上方都飘出了一缕缕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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