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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虽则这一日宫宴秦凤仪直问他泉州港的事令闽王不悦,但闽王现在已经将秦凤仪当真个半死人,心下也就不气了。
秦凤仪是不晓得,他不过跟人家吃了顿饭,在人家眼里就成了个半死人。因着秦凤仪在宫宴上那一套条理清楚的话,景安帝便将宗室考试的事交给了愉亲王主理,愉亲王笑道,“还得二殿下和凤仪给我做个帮手才好。”
景安帝笑道,“他二人随叔王差谴。”
愉亲王其实主要是想差谴秦凤仪啦,瞧瞧这孩子,多么出众,说的话也有条理,更叫人爱听。不同于闽王把秦凤仪当个半死人,愉亲王极喜欢秦凤仪,就是在蜀王跟前也是把人夸了又夸,赞了又赞,闽王道,“秦翰林是生得不错,阿弟你这把他夸得跟一朵花似的。”
“凤仪可比花儿好看。”愉亲王笑道,“他呀,是个孩子性子,有时说话不留心,阿兄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看你说的,我长孙都比他要大些。”闽王笑,“不过,秦翰林这般美貌之人,的确少见。”
“不止是美貌,凤仪是个有情义之人。阿兄你要与他相处长了,定也喜欢他。”
闽王不驳愉亲王的话,与他打听,“陛下这次要考较宗室子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这事儿阿兄比我还早知道,如何问我?”
闽王瞪他一眼,道,“你少糊弄阿兄,我虽知道的早,你在京城的时候长。以往这些年,陛下可从没起过考较宗室之心。”
愉亲王叹口气,“倒也不为别个,陛下常与我提起宗室人口滋生,花费渐大,这还事小,只是,近来宗室没有出众子弟,陛下心里急啊。朝中虽有百官,咱们宗室也不能除了各地藩王外,就没有能提得起来的了?十万人里,就没有出众的了?陛下想着,天下要用的人不少,用外臣也是用,用咱们自家人也是用。只是,阿兄也知道,朝中御史话多,要用宗室,怎么个用法?咱们的人多了,挤占的便是百官的利益,总得叫百官心服口服吧。故而,要考一考,只要宗室子弟出众,亦可令百官闭嘴。”
要不闽王说愉亲王会不喜二皇子,就看愉亲王说的这套话,就知这位在宗人府的亲王殿下为何能任宗人府的宗正了。
闽王当年也是皇子出身,如何不知宗室人口愈多,朝廷负担过重之事。只是,他一个藩王,考虑藩国的利益便可。但,愉亲王这话,亦是入情入理,闽王并非不通情理之人,闽王亦道,“是啊,当年太|祖皇帝定的规矩,只怕子孙后代生活得不过,当年袭爵,可没有降爵一说,全部是世袭罔替。后来,两三代之后便是亲王郡王遍地,世宗皇帝改了规矩,降爵而袭,这才好些了。规矩倒不是不能变,就是依我的意思,大好男儿,自当为国孝力。只是啊,阿弟,你也知道,宗室子弟先时荣养惯了,我家那几个,我抽打斥骂着,是念了几本书的。可我与阿弟说吧,他们可没法与翰林学士们相比。”
蜀王也说,“是啊,阿叔,不要说他们,就是侄儿我这肚子里的墨水,也不多。”
顺王跟着道,“陛下自是好意,我就怕孩儿们考不好,倒辜负了陛下美意,叫陛下生气。”这也不知道陛下要考试啊,要是知道,早叫孩子们在家里多念几本书了。
一畔的安王、康王等皆在一畔点头,原就想带着家中子弟过来在京城混个脸熟,先前谁也不知道要考试啊。
“这要是想叫他们与翰林比肩,直接叫他们春闱了?”愉亲王道,“你们只管放心,只要过得去,咱们都是姓景的,旁人还能越过咱们自己人不成。”
有愉亲王这话,大家才稍稍安心,但,各回家后也是督促家中子弟临时抱佛脚,考文的多看几页书,考武的也要勤练棍棒刀枪。再有,这些藩王近来没少进宫给皇帝陛下送礼,倒不指望着皇帝陛下开后门儿,但也希望能临考前刷个印象分。
秦凤仪与二皇子就开始准备文武比试的事,首先,考试得先报名,秦凤仪还与二皇子各家各户的通知到了,哪天之内,你们过来报名,要是过了期限,可就只得等下一年了。
另外就是考试地点的选择,根据人数多少,来京宗室其实也没多少人,三五百人顶天了。依着报名的人数,干脆就定在太宁宫前头,跟殿试一个地方,露天考场。因着这宗室大考,这但凡考试,就不能越过礼部去。秦凤仪与卢尚书关系不好,原不想理会卢尚书的,奈何卢尚书问到宗人府去。卢尚书听闻宗室大比竟然都没知会礼部一声,很是训了秦凤仪几句,卢尚书道,“陛下让你辅助二殿下,这些事,原就该你份内之事,你竟不与我礼部说一声,你是如何辅助的二殿下?”
秦凤仪道,“这是我们宗人府考试的事,又不是科举考试,跟你礼部有什么关系啊?”
“有什么关系?”原本,先时秦凤仪有路见不平,为救百姓与倭人决斗之事,卢尚书对他的印象稍有好转,觉着这人虽不懂规矩,到底品性不差。如今见秦凤仪一幅宗室狗腿子的模样,卢尚书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卢尚书怒道,“全国考试都归礼部管,你说有没有关系!”你这不知轻重不懂事的小崽子,你还是清流出身吗你?你白在翰林院念书了,你的立场呢?卢尚书简直气得吐血。秦凤仪完全不晓得自己还有清流的政治立场,他自做官起,就是清流一直在跟他做对,参他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他也不喜清流。秦凤仪便道,“这是宗室考试,又不是科举,没听说要跟礼部报备啊?我们宗人府,又不归礼部管,陛下也没说要我去跟尚书大人报备啊。”
不怪人家卢尚书怀疑秦凤仪的人品,就秦凤仪真不是什么正直人,他主要是跟卢尚书一直不对付,才没去礼部说一声的,待人家卢尚书找上门,他还敢回怼回去。
人家卢尚书正二品大员,不屑与他这七品小官儿一般见识,直接把景安帝说话了。因为卢尚书充满正义的发言,景安帝还说了秦凤仪几句,与卢尚书道,“凤仪今年才二十一嘛,年轻,略有不周全也是有的。宗室大比虽则是宗室之事,卢卿说得也有理。礼部到底考试经验丰富,这样吧,让仪制司郎中跟着一并张罗张罗。”
朝臣与宗室亦有势力之争,但凡宗室强的朝代,朝臣能说话的余地便少。纵使只是宗室大考,卢尚书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景安帝要用宗室的苗头,而且,原本秦凤仪应是为清流说话,没想到这小子竟成了宗室的狗腿子,很令人唾弃。于是,卢尚书道,“仪制司郎中不过五品,宗室大比非同小可,依臣说,让右侍郎栾雪跟着张罗,更为郑重。”
景安帝道,“这也好。”
卢尚书将这差使交待给栾雪栾侍郎的时候,还再三叮嘱,一定要栾侍郎把各项规章啥的,都定出来,以后也好做参考。反正,林林总总吩咐了栾侍郎不少事。卢尚书并未明说,但其用意,便是让栾侍郎能主持宗室大比之事。
这倒不是卢尚书的野心,因为,在卢尚书看到,不论什么考试,都是他礼部职司,这原就是该他礼部做主的事。另则,不是卢尚书小瞧二皇子和秦凤仪,这俩人都不过二十出头,二皇子一向老实,秦凤仪又是个狗腿子,不明事理的家伙,这俩人能懂什么?再者,愉亲王做宗正几十年,可这不意味着愉亲王懂考试的事儿啊!
这事,是礼部的专业。
故而,这事虽是愉亲王主理,但,实际的主导权,应该在礼部这里。
只是,叫卢尚书没想到的是,栾侍郎堂堂三品高官,这在京城也是实权人物,结果,竟是干不过秦凤仪。秦凤仪这七品小官儿之强势,直接把栾侍郎气得吐血,恨不能气死算了!因为,俩人没有相争还好,但有相争,只要不去御前告状,栾侍郎竟是争不过秦凤仪,这叫栾侍郎怎能气平啊!
栾侍郎争不过,就拉着秦凤仪御前讲理,秦凤仪原本根本不怕御前讲理,因为,在秦凤仪的估计中,他与皇帝陛下什么关系啊,皇帝陛下肯定向着他的啊!可,结果,皇帝陛下总是向着书呆子们。
让一让卢尚书那老头儿还罢了,毕竟一把年纪了。但,一个侍郎凭什么要他让啊,皇帝陛下这明明是吹黑哨,拉偏架,拉一回还好,总是拉偏架,说栾侍郎对,说他不对。秦凤仪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啊,他翻起脸来,那是大皇子的面子都不给的,景安帝一次次的拉偏架,终于把秦凤仪拉火了,秦凤仪一下子就爆发了,秦凤仪怒道,“你怎么总是偏帮这姓栾的啊!这公道吗?你也忒偏心眼儿了!亏我先前跟你那么好!原来竟看错了你!没义气的家伙!我不干啦!再不受这窝囊气!”说完,他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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