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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眉又皱紧了些,“那阮少卿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微臣父母已经亡故,家中还有稚儿六岁,名叫阮侬,很是听话懂事。”
“你才几岁,便有这么大的孩儿了?”
“微臣二十有四,按说有这么大的孩子也不稀奇。”阮宝玉将声音放大:“但这个孩子,却不是我亲生的。”
“哦,那便是你心存良善,看孩子可怜收养的么?”
“应该是吧……”阮宝玉蹙起了眉:“具体微臣也记不清楚了。”
“你记不清楚?”
“是,微臣在外省为官时曾遇到歹人,被人敲过后脑,醒来时将前后差不多两年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太后显然无语了,沉默一阵才道:“那少卿后脑的伤……没落下什么病根吧。”
“也没有什么大碍的,不过时常会昏倒,醒来会犯一两个时辰的浑而已。病根倒不算什么大病根,只是总头疼,看病很费银子,把家底都掏空了。”阮宝玉据实以答。
“也就是说……你家中……不大宽裕?”
“还好。”阮宝玉还是实话:“不请家丁,我还养些鸡鸭,养活自己和儿子问题不大。”
“养鸡鸭?”
“是啊太后,不止我会这些活计,连我家阮侬都会劈柴担水了呢。”
“他这么点岁数,就会劈柴担水?”
“是啊。”阮宝玉答:“他不仅会劈柴担水,还会武功,力气大得吓人,我要犯病晕了,他扛我就跟扛根白菜似的。”
“他居然会武功?这么小年纪倒也稀奇,跟的是哪个师傅呢?”
“这个……”阮宝玉嗫嚅:“回太后,微臣真的是不太清楚,为这个也问过他,可他年纪尚小,兜来兜去也说不清。”
话问到这里太后彻底沉默。
年纪老大不小,拖着个来历不明的儿子,家里穷得叮当直响,脑仁曾经受伤,现在还废了条膀子,连写字画画都不能了。
这个阮少卿,条件还真真不是一般的差。
躲在屏风后面的那位姑娘这时也忍不住了,发起急来,将脚狠狠一跺。
太后叹口气,将手抚了抚膝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抬手示意,要阮宝玉回转。
进到内殿,那本来要赐婚给阮宝玉的姑娘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不停在那里撒娇:“太奶奶,你难道真忍心让我嫁给那个穷汉,给他养鸡养鸭?!还有他脑仁有病,说不定我过去不到两年就做了寡妇,太奶奶……”
太后上了年岁,儿女心便重,虽然有些着恼,却到底不忍心苛责自己这个重孙,一时间觉得疲累不堪,只好先安抚了她,让她回去。
日头渐渐移向了中天,太后在原地坐了一会,等着心头那阵烦闷过了,这才抬头,却看见管事的太监早已侯在一侧,此时才敢发话:“那阮少卿不肯回去,还在殿外跪着,说还有话。”
太后一惊,要太监扶着走到外殿,瞧见阮宝玉果然直挺挺跪在门口。
被传见之后,阮宝玉还是跪着,无论如何不肯起身,道:“臣有话,只能单独和太后说。”
太后屏退了众人,揉揉眉心:“阮少卿还是起来,我知道你不想赐婚,但哀家心意已决,你这样也是无用。”
阮宝玉执意跪着,却将一双眼抬起,毫不畏惧看向太后,道:“微臣知道太后为什么定要赐婚,是因为锦衣侯帛锦侯爷。”
太后脸色大变,那被病容掩盖的威严陡然浮了上来,厉声:“阮少卿说话要有分寸,哀家要赐婚于你,却与锦衣候何干!”
“太后韬光养晦,其实心里却再明白不过,这桩桩件件,没有一件能逃过太后法眼。”
太后一顿,慢慢移步过来,俯身看他:“你倒是告诉我,我明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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