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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甚至觉得我是在痴人说梦”，范闲抬手又将自己的酒杯斟满，抬眼冲范无救笑了笑：“但我还是希望你信我。”

“或者你可以理智地想一想”，范闲尽力让自己用逻辑去说服眼前这个执念的人：“你既然刺杀了‘范闲’这么多年，自然对‘范闲’无比了解的，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对不对？”

范无救用了那么几秒的时间来捋顺这套混乱的人称，随即下意识地点点头。范闲接着说道：“所以，我现在和你讲假话，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对吗？”

这次范无救没有点头，他在心里盘算着，范闲这话确实说的有道理，即便对方狡诈多端不是自己能够看透的人，但自己作为一个孤魂野鬼的刺客，范闲的确没必要编出这么一大堆假话来骗他。

因为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被骗的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认同我的观点了”，范闲是一个多么能参透人心的人，见范无救没有明确拒绝，便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或者说，你给我一个机会，听听我说的这个故事，行吗？”

这样的语气和态度，显然不属于范无救认识的范闲。范无救心里都忍不住有些嘀咕起来了，难道这范闲……真的转了性子不成？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的确是范闲，但我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范闲”，范闲尽力希望能解释明白：“灵魂互换或者平行时空这种东西你可能听不懂，那你就把我想象成轮回中的某一世好了。”

“在你们这一世中，咱们是仇人，承泽的死跟我脱不了干系，但是在我的那一世中，我和承泽那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范闲没有和范无救说他和李承泽成亲之类的事情，毕竟还是要估计一下这个偏执的刺客的接受能力嘛。

看着范无救似懂非懂的眼神，范闲补充道：“当然了，这两个世界也不是完全一样的，在各方面都存在着很多的差异。”

“换句话来说，我知道你的所有故事，但我的故事里没有你。”

“有没有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那一世殿下怎么样了？”范无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他一步步走上了至尊之位，又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统一了天下”，范闲一想到李承泽眼里就不由得都是笑意：“现在他退位隐居澹州，每天过着吃喝玩乐、游山玩水的日子。”

范无救神情微微一动，被范闲敏锐地捕捉到了，便试探着问道：“要不，我给你讲讲我和承泽的事？”

范无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样默默的注视着范闲。反正在范闲心里不拒绝就代表默认，于是又喝了杯酒便歪着头讲了起来。

“从哪开始讲呢……”范闲抿了抿嘴：“就从我进京开始讲吧，在我的故事里，承泽身边一直就只有小谢一个人，那时候靖王府诗会初遇……”

这是传书之后，范闲第一次找到一个人能听他讲讲承泽的事情，即便范无救什么都不懂，但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现存的、最在意李承泽的人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承泽真真正正地站在太极殿上，阳光照在他身上，我就觉得他生来就应该站在巅峰。”

“能和承泽经历这段最困难的日子，我觉得我是很幸运的”，范闲托着脸，眼神里满满的怀念和欣慰：“那时候我就在想，这天下都合该是他的，我一定要和他一起开创一个全新的盛世。”

范闲说完这番话，有些出神地看着窗外，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范无救依旧僵直地站在墙角，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嗯，这大约就是承泽登上皇位的整个过程了”，范闲回过神来，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微微笑着看向范无救：“之后我们统一天下的故事，你还想听吗？”

范无救没有答话，而是不易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低着头轻声念叨了一句：“真好啊。”

“是啊，承泽很好，我们都很好”，说到这里，范闲这么长时间的委屈有些忍不住了：“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才得以换来了太平盛世，终于有机会能逍遥江湖过一过舒服日子，结果现在我却穿进这本书！”

“整个庆国一夜回到解放前，北齐虎视眈眈，承平又百般忌惮，这样内忧外患下去庆国还怎么得了？”范闲越说越有些激动：“承平现在就是一个心有不甘又无能为力的傀儡嘛！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给逼成这样了。”

见范无救不为所动，范闲也冷静了不少，平复了一下心绪叹了口气：“不过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在这个世界里，已经没有承泽了。”

再一次提到李承泽，范无救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震怒，而是静静地看着范闲。他知道范闲这个人最是能演戏的，可如今范闲脸上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倒的的确确像是真的在惋惜。

可这一切是真的吗？真的如范闲所说，有另一个世界，殿下身边有无条件支持他的伙伴，有施展抱负的机会，有这样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吗？

范无救无比希望这是真的，可这么多年的交锋中，范闲给他留下的固有印象，让他无法排除范闲在骗他的可能性。

等范闲将酒壶里的最后一点酒倒进杯子里时，范无救终于开口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殿下？”

范闲一愣，举着酒杯歪着头冲范无救笑道：“你看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和我说话了吧。”

对于这种略显幼稚的行为，范无救表示不想接茬并想要撤回刚刚的话。范闲也见好就收，一边喝掉最后一杯酒，一边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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