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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感兴趣,他朝着我伸过手来,轻轻的抚上我的脸颊,我并没有躲避,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他也一直看着我,但是我觉得他的眼神特别奇怪,我觉得他是在看我,好像是在透过我看到了什么别的人。“麦子……麦子……”他嘴巴里继续念叨着我的名字,好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应该是在回忆什么,或者已经想起了什么。
“我是!我是麦子!你想起来了吗?我们以前还坐在一起喝过茶呢——”我试图说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来勾起薛老爷子的回忆,但是我想如果他真的能想起来我和他在一起喝茶的那一件事,恐怕也不会太开心了。
可是我又听见他嘴巴里开始喃喃的念叨着,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当中不能自拔,我说的什么他都没有听见一样,我听他开始念叨着另外一个名字:“月儿……月儿……你不要走……月儿你不要走……”
我不知道薛老爷子口中所念叨的这个“月儿”是谁,但是我能够感觉到,这一定是他记忆深处最重要的人,甚至比薛葑还要重要,有可能是他的爱人,薛葑的奶奶。
他在念叨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的时候,却是紧紧的在抓住我的手,也许我跟他口中的那个月儿长得有点相似吧,看到我就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人。
这也许是我的荣幸。
“不走……我不走,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所以我就暂时顶替了一下那个叫月儿的女人,至少也能够在这个时候带给薛老爷子一些安慰,毕竟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又得了这种病,其实蛮可怜的。
薛老爷子是一个多么要强的人,曾经就连薛葑都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薛葑在薛老爷子面前装的就跟孙子似的,曾经一手遮天的人物,如今一觉醒来,却什么都已经忘记了,脑子里唯一还记得的人就是月儿。
正在这个时候,薛葑也赶过来了,他看见我坐在薛老爷子的床前,也看见薛老爷子一只手拉着我的手,一只手摸着我的脸,这让他感觉到有些惊讶。
但他还是没有来得及多问,就想知道一下薛老爷子现在的情况,于是问他:“爷爷?爷爷,你感觉怎么样了?爷爷……”可是无论他怎么喊,薛老爷子都仿佛听不见一样,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我。
我给薛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不明所以,却也安静了下来,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他怎么了?”薛葑对此感到特别担心,虽然看到薛老爷子已经醒过来了,可是他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反常,他担心薛老爷子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我悄悄的告诉薛葑,“医生刚才已经来检查过了,医生说爷爷应该是得了老年痴呆症,爷爷的记忆已经完全退化,他不记得我们了……”
我说完这番话之后,薛葑也感到震惊,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自己的爷爷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从小到大,他一直很崇拜他爷爷的,毕竟薛老爷这是他身边唯一的亲人,虽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是从小到大的抚养之恩,他永远也不会忘。
虽然从小就被薛老爷子逼着做了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薛老爷子是改变他人生的人,他对薛老爷子,其实是爱重的。
“怎么会这样?”薛葑惊叹道。
但是他也知道,有些疾病是年纪大了就不可避免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精明睿智的爷爷,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老年痴呆,这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很难预料啊——
我也表示很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时候命运突然就做一个地方发生了转折,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后来,我终于渐渐的把薛老爷子给安抚下来了,薛老爷子睡了过去,嘴巴里都还在念叨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月儿……
我跟薛葑两个人从病房里出来,难得打扰薛老爷子休息,我们两个人并肩站在走廊上,走廊里面十分安静,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外面的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并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改变而改变,就算是曾经一手遮天的薛老爷子,如今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年人。
我看见薛葑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知道他对薛老爷子现在的状况表示十分担心,于是我安慰他说:“你别担心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爷爷的,医生说爷爷会得这种病也是很正常的,他本来就昏厥了这么长的时间,对脑部神经也是一种影响。”
“我没想到,爷爷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以前是个那么厉害的人……”薛葑摇着头说,他好像到现在都还是不肯相信薛老爷子得了老年痴呆症这件事,但是人的力量实在是太浅薄了,无法抵挡岁月的齿轮。
也许等到我们老的时候,也会得这种老年痴呆症,也会忘记身边所有的人和事,这些都是无法预料也无法避免的,命运的走向都是如此,虽然每个人的人生各有不同,但是最后难免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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