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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我想知道艾瑶那边的情况,又不敢贸然打电话,只好发个信息给郁沛说了晚上去换班的想法,很快地,郁沛的回复就到了,说是他也要回去休息了,艾瑶还在抢救室,卜瑾坚持在手术室门外守着,估计第二天才能出来,我问那晚上呢?他又说卜瑾坚持守夜,谁都不需要陪,让我第二天早上去就行了,安芬留下继续上班。
我把郁沛的话转述给安芬,安芬一脸苦大仇深的样,“那芮姐,拜托你一定要大神注意自己的身体哦,可怜的仙女姐姐快点好起来吧。”
第二天早上,我选在医生上班前半小时就到了,正见卜瑾垂着头坐在手术室门旁的铁椅上,听到脚步声,无精打采地抬起了头,两眼充血,一脸的疲惫,见是我,只微微点了下头。
8:30医生开班的时间,手术室门一开,卜瑾就像被注射了大麻致幻剂样地,立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扑向艾瑶的推车旁,被医生制止加上我顺带拉了一下,才跟着艾瑶一同进了重病监护室。医生临走托付不准跟病人说话,有什么事找护工,我早见一女护工在床前候着了,原来昨晚卜瑾就安排好了的。
卜瑾也不说话,只默默地盯着艾瑶的脸瞅,护工看他面容憔悴的样子,建议他休息一下,说是艾瑶已过了危险期,也就差不多过两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休养了,护工还说艾瑶并没有多重的外伤,只脚踝处有点皮外伤。我让他回家去休息一下,这里有护工,我买买东西跑跑腿干些打杂的事还是没问题的,也与护工互留了电话号码。卜瑾不肯,我说我带了些包子让他吃点然后喝点水,他不吃,但水还是喝了,再让他回去,他还是默默地看了看艾瑶,帮她把额前的秀发轻轻地拔到一边,然后买了张医院的垫子挨在艾瑶的床下睡了,大概怕自己睡得太久,还把一只手搭在艾瑶的床边,刚躺下伸直腿,又可能意识到他的腿实在是太长了会挡道,又自觉地缩了回去,幸亏空调的温度极低,不然我会担心他身上都馊了,艾瑶身上盖着薄棉被,看花式及做工布料应该是医院里档次最高的了。医院的一切费用都是病人先自己出钱,然后由病人家里人再找肇事者赔偿,但无论如何医疗费肇事者是躲不掉的,想到此,突然觉得自己的思想是不是有点龌蹉,人家艾瑶还躺在病床上一丝两气的呢。
近12:00的时候,卜瑾才突然醒了,起身就忙着看表,然后望了一眼与早上送来时没什么两样的艾瑶,不停地问,“她睁眼了吗?说话了吗?”当得到否定的回答时,自语道,“我只想眯半个小时的,谁知居然睡了一上午,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啊?”我怎么叫啊,眼见他睡着不一会就梦呓般地艾瑶艾瑶个不停,像钻进了火场出不来的情形,让人实在不忍心吵醒他。
“怎么吃饭啊?还是去外边吃点舒服点的吧,你从昨天就没吃饭呢。”我问,护工已吃过饭在床边守着了。
他神情恍惚地望向我倒似有点过意不去,有些对不住我了,好像躺在那儿的竟是他的家人,“也好。”
我们就近在医院楼下的马路对面选了家小面馆下了两盘饺子,他又给叫了两个菜,菜我没怎么吃,只吃了饺子,不几分钟就被他一扫而空,他实在是太饿了,从没见他这样吃过饭,虽然在一起聚餐的时间并不多。
付过账,他就忙不迭地站起来往医院赶,路上我问他带的钱够吗?他说没事,好几张信用卡呢,现在哪家医院都给刷卡,方便得很。我又建议他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的,他说晚上郁沛会过来换班,他已把钥匙给他,让他晚上给他送衣服来了,也在医院边上预订了个单间旅馆,他晚上会去那里洗澡换下脏衣服顺便再洗了,再回艾瑶那把郁沛换回去让他在旅馆里住,有什么事也方便找他,自己则还在医院打地铺。不由得让我心里也默祷着艾瑶赶快好起来,依照安芬的话是别再折磨咱们的男神了。
待我们到了监护室门口,没见护工却见一体形修长,高度适中的男子背靠在床边,把病人的脸整个地挡住了,我以为走错了门,又回头瞅了眼门牌号,确信没错时才纳闷地走进去。
“你是?”卜瑾率先开了口。
“哦,我是艾瑶的老乡。”那男人一转身我便完全认出他来了,不管过去多少年。
“老乡?我怎么没听艾瑶提起过。”卜瑾礼节性地本着凡是来者都是客地,“哦,坐。”
他的确与艾瑶都是菁湖市人,我都忘了,同时复苏的还有关于他的回忆——我们大学四年的恋情,在不知爱情为何物的年纪我们在彼此的目光中沉醉着,操场上、林荫下、食堂里、宿舍门口,回家的路上……
他——舒畅同时望向我,很尴尬地,“你们都是同事?”
“是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卜瑾不忘追问着。
“谁?”舒畅显然也决计没想到在这里能遇上我,很符合“不期而遇”的词境。
“哦,我们是同学。”我怎么一与他遇上连语气都变得近似了,“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青云市日报处。”他对文学的执着终于是有了名正言顺的归宿了,而我们的美好时光早已过去了。
他有些拘谨地站起身,“我改天再来。”最后深深地望了病床上的艾瑶一眼,艾瑶似有知觉般地长睫毛翕动了一下。
就这一眼,我能断定他与艾瑶之间绝不是简单的老乡关系,不光是靠直觉或者是女人的第六感,而是那种独属于我一人的不可分享的目光如今里面突然被另一人塞满并让这双眼睛活了。
我曾一直以为那是我枯燥生活里的一点亮光,是鼓励我勇敢走下去的希望,不想这一切都不过是我个人虚构的城堡,我一直迷失沉醉在这样的迷宫里,以为那是而且一直都是独属于我一人的云宵宝殿。
“你怎么才来啊?”看着护工这时提着一壶水进来了,“怎么可以让陌生人在这呢?”
“他说他是她的老乡,而且出示了他的证件,青云市日报社主编,我仔细看过后才放心走了的,最多也就十分钟吧,也没敢耽搁啊。”真是拿人手短,护工很小心地赔着不是。
“现在持假证招摇撞骗的多了,你也信?”
“算了吧,下次注意,病人需要休息。”卜瑾制止道,他怎么会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迁怒于一个无辜的护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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