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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张娟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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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晓悠跟秃顶王交代完了让他做的事情，就把他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碎的碗、碟、茶杯、电视都恢复了原样，然后自己隐了身形。

不一会儿，张娟和她妈妈就回来了，她俩在外面也没商量出个主意来。张娟想复读一年，可是她妈妈说得也不算啊!她妈说让她再等等，没准还有补录的机会呢？可是张娟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母女俩进了门，还没等说话，就看见秃顶王一反常态，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成绩出来了吧？”

张娟神色慌张地说:“成绩”

秃顶王连忙假惺惺地说：“不着急，来，坐下，慢慢说。”

张娟看着秃顶王脸上堆着笑，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只好实话实说：“叔，我我没考好。”

谁知秃顶王却并不在意：“没考好啊?诶呀，都怪叔，是叔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叔原来那样对你，嗯，就是严格要求你，都是希望你更优秀，你不要往心里去。”

张娟疑惑地看着秃顶王，想着也许复读的事可以试试，便说:“叔，我能不能再复读一年，我可以给你打借条，利息什么的条件你都说得算，行吗？”

只见秃顶王狠狠地撤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因为骆晓悠告诉他:“如果不想让我出手，就对自己狠一点。”眼见着秃顶王两颊红肿了起来，张娟和她妈妈都是心中一惊，妈妈赶紧站起来上前问:“你这是做什么?”

秃顶王一边捶胸顿足，一边大喊：“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啊!”

骆晓悠冷眼旁观，心想:“这演技不够自然啊，有点用力过猛的感觉，果然蠢人干啥都蠢!”

秃顶王抓心挠肝地表演完，看向张娟:“娟儿，叔不是不想让你去复读，但是叔真是没处再去借钱了。你知道原来你念书，我让你打的借条的那些钱，其实也是我借的。我怕你和你妈觉得我没本事，我没说实话，我。。我现在真的供不起你了。”

张娟听了，心里冰凉一片。

就在这时，茶几上好好放着的茶杯，毫无征兆的“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秃顶王一看，心中惊吓不已，一咬牙一跺脚，跑去小棚拿了一瓶农药回来，冲着张娟大喊:“叔没本事，叔没用啊！今天叔就以死谢罪啦!”

骆晓悠转身倚着墙，简直没眼看。

张娟被这莫名其妙的“以死谢罪”吓傻了，张娟妈妈来不及腿软，赶紧上去抢下农药一看，这酒鬼没喝酒怎么也耍起酒疯来了?竟然真就一瓶子农药灌下去了!看着那酒鬼马上就站不住，口吐白沫，张娟的妈妈终于被吓得嚎啕大哭。她抱着秃顶王，可她那小身板根本抱不住身材魁梧的秃顶王，于是一起瘫倒在地上。就那么一边哭，一边嚎:“啊啊啊~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啊啊啊~~还不如让我死了啊！”

张娟只是呆愣片刻，马上清醒了，一边伸手去扶秃顶王，一边喊着她妈妈:“妈，别哭了，赶紧和我把他扶起来，咱们得赶紧把我叔送医院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张娟的妈妈听了张娟的话，马上觉得有了主心骨。强打起精神，和张娟一起用肩膀把秃顶王架起来，摇摇晃晃地把秃顶王送去了医院

骆晓悠在旁边看着这场她编排的闹剧，并没有觉得解恨，也不觉得开心，她还是觉得胸口堵得慌。她没有跟着去医院，只是远远地望着张娟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然后骆晓悠落寞地喃喃自语:“姐，这样能减少一些你的痛苦了吗？”

后来张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也没有补录。但是由于她的成绩特别好，她的班主任也了解她的特殊情况，推荐她去了一所农村小学，成为了民办教师。又过了几年张娟争取到了转正的名额，再后来调到了市区，算是尘埃落定了吧。

多亏了那一年家里买的农药是有机磷而不是百草枯。

姐姐，你知道吗，是你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许再坚持一下，生活就有了转机了呢？是你让我相信了那些痛苦只是为了让我们学会坚强。如果有人为我们撑起天地，我们无需懦弱，如果没有人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懦弱给谁看呢？我不想退缩了，我要抗挣!

骆晓悠恍恍惚惚地回到了现实世界，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骆晓悠!你怎么还在睡?你教案补完了吗？你不要叫骆晓悠了，你改名叫落后好了。”

骆晓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正在轻轻地把她摇醒的是英语组教研组长刘芳菲，刘组长比骆晓悠也大不了几岁，但是为人严谨、做事认真，知道骆晓悠神经大条，又有拖延症，还是个属毛驴的---不吃鞭子不干活。所以时常要提醒她补材料，否则她就能一直拖到最后一秒钟再交材料。

组长刘芳菲看着骆晓悠打了个哈欠，然后懒洋洋地接了话:“对呀，我是骆皇后啊，重爱卿平身!”

刘组长哭笑不得：“你是谁的皇后啊?看你这睡不醒的样子!一个单身女青年就不要天天晚上出去野了好不好?”

“不是，组长大人!我不出去野怎么脱单啊？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没有出去野啊!不不不，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歧视单身狗吗?不要人身攻击好吗，组长大人!”

组长大人没有接着跟她逗，只是接着催促道:“教案不能等周四再交，我得提前把咱们组的收上来，你别磨蹭了，赶紧补昂。”

骆晓悠敷衍着答应了一下，然后侧头看了看正在判练习册的张娟，突然失神地叫了一声:“张姐?”

张姐从练习册堆成的大山中抬起头来:“怎么了?”

骆晓悠没话找话：“你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张娟看着骆晓悠担心的神态笑了笑，然后继续说：“张姐年龄大了，好像突然有些事就想明白了，那些看上去可怕的怪兽，没准有一颗柔软的心呢？就像我有个酒鬼继父，其实后来我发现，他并不像我想得那么坏。生病也是如此，也不像想得那么坏，生病让我更清晰地看清了什么更重要。我现在生病了才体会到，人还是要爱惜自己多一些，这样才是对家人负责，才对得起自己。唉！就是我现在药物作用，又不能节食，胖得厉害!”

骆晓悠拿眼在张娟身上上下扫了一眼，然后一脸坏笑：“张姐，你知道吗？你这不是胖，是风韵!”

张姐嫣然一笑:“坏蛋!”

如果不是骆晓悠亲自修改了张姐的记忆，她差点就相信了。相信了那些刻骨铭心的伤害，其实只是一个不小心，仿佛只要你说句“对不起。”我就可以微笑着回一句:“没关系。”

骆晓悠想:能不能有人来修改一下我的记忆呢?能不能有人来告诉我，其实她是爱我的呢？哪怕后面还有一句“骗你的。”呢？

骆晓悠看着张姐那阳光灿烂的笑容，坚硬的心突然就变得柔软了，她想:这明媚亲切的人不是阳光雨露里浇灌出来的，竟是从魔鬼手里逃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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