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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队老社员刘明清的家,因为住在进出的路口,队里大部分的社员进出都要从他的家门前经过,再加上他在队里年纪大,资历老,人口多,门风大,而且干预说话,因此很多时候,队里的社员们都喜欢有意无意地聚集在他家的家里,和他谈论着私事或者是队里的事。
这天是第二年开春后的一天下午两点钟左右,三队的很多社员在自己的家里吃过中饭后,趁着下午还没有出工之前,又聚集到了刘明清的家里来了。
众人或坐或站,或抽烟或喝茶,很随意地和刘明清谈论起去年年终结算的话题来。
“老刘,你家去年决算后该进的钱进齐了吗?”一个四十来岁的社员问刘明清道。
“哪里进齐哈。”刘明清见这个社员问起这个话题来,心里不禁烦躁地回答道,“超支户交不齐超支款,你说我家的钱怎么能够进得齐啊。说起来就让人恼火呢。”
“也是。去年年底结算的时候,你和高家的堂客两人吵架,我们心里都是同意你的说法的。”这个提出话题的社员多少有点讨好地对刘明清说道。
“是的,当时我们也都替你胀气呢。”在场的社员听了当即就很有几位跟着附和道。
“不要再谈这件事了。”刘明清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即就制止了
大家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说起这件事就让人心里很不痛快呢。”
众社员见刘明清心里非常烦躁,拒绝谈论这个话题,也就知趣地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而是转换谈论别的话题了。
“现在离接春粮还要一两个月,我家里都快要断顿了呢。”这时,一个瘦高个子的社员满脸忧愁地提出了这么一个话题道。
“我家里也是的呢。”一个矮胖的社员附和道,“我现在正准备要到棉区队去找人借粮去呢。”
“现在大家家里粮食的情况都差不多,谁都好不到哪里去。”众社员这样附和道。
“看来,这个生产队是没法搞下去了。搞来搞去,搞了十多年了,搞得现在连饭都没得吃的了,还有什么搞头呢。”这时一个矮瘦的社员不禁在大家面前发起牢骚来。
“真的是没法搞了呢。”众社员纷纷附和道。
说完了这个话题,大家觉得一时已经无话可说了,到了这时,刘明清的家里,顿时陷入了沉寂。
“老刘,我听说现在外省很多地方都在开始在搞包干到户了,但我们这里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搞呢?”等了一会儿后,一个年纪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性社员打破沉寂,又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是啊,我们这里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搞呢。”众人听了看着刘明清跟着附和着说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呢?”刘明清看了看提出这个问题的中年社员然后再看看大家,没好气地回答道,“我又不是什么领导,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呢?”
“你怎么不知道呢?”首先提出这个问题的社员看着刘明清回答道,“你和队长毛舅的关系好,你可以去毛舅去说一说这件事啊。让他带着我们大家先搞起来吧。”
“毛舅不过是我们队里的一个队长,在这件事情上,就是他自己想搞,恐怕也是无法做主的啊。何况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刘明清对大家说道。
“现在先不管他做不做得到主,你先和他去说说吧。看看他在这件事情上是个什么态度。”还是最先提出这个问题的社员对刘明清说道。
“和他去说一说是可以的,但说了可能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这个你们的
心里应该有数啊。”刘明清叹息地回答道。
“这个我们心里肯定是有数的,你还是找时间去和他说一说吧,说不定他要是愿意,带着我们先搞起来,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呢。”众社员再次很诚恳地劝说刘明清道,“不然老是和大盘,人多希挨,出工不出力,搞得连饭都没得吃了。还要继续这么搞下去怎么行呢。”
“既然大家都想要搞包干到户,那等我有时间后到毛舅家里去和他认真地谈谈这件事情吧,大家看怎么样?”
“要得,你去和他谈谈,我们等待着你的消息。”众社员都充满希望地一齐再次肯定地对刘明清说道。
几天后一个旁晚,刘明清得了空,想起了众社员在他的家里对他说的话,便朝毛舅的家里走去。
此时,毛舅一家人刚在厨房里吃完晚饭。他的老婆金娟,一个年近四十,身材单薄瘦弱的女人,正在灶台上收拾碗筷;而毛舅本人则坐在餐桌旁没动,一边抽着烟,一边想着自己的心思。从他嘴里冒出来的乳白色的烟雾在他的眼前不断地袅袅向上升腾。
“吃过晚饭了?”这时,毛舅突然听道老社员刘明清熟悉的声音。
“老刘来了?”毛舅坐在椅子上,和刘明清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扭过身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道,“请坐。”
刘明清听了也没答话,当即就把椅子拉过来,对着毛舅,挨在餐桌坐了下来。
毛舅把放在餐桌上的塑料烟草袋,往刘明清面前推了推,示意他自己卷烟抽;金娟也暂时停止了收拾碗筷,用搪瓷缸子倒了一杯白开水做茶,放在了刘明清面前的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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