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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

将口中活生生从幂恪肩头咬下的肉连带著一层布衣吐在一旁的地上，狄耶罗嘴角流下的鲜血更使他显得危险。

迷人而又致密的危险，幂恪眯起眼睛，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生物，他全身散发出的气息都是陌生的，而这种陌生与身上的疼痛紧紧连接在一起，左肩的撕伤，右手腕的骨裂，这些都可能导致自己在这场无声的战斗中死亡。

陌生的气息，陌生的杀气，陌生的狄耶罗。

他在衡量彼此的差距，那一脚给他的打击不轻，但幂恪明显比自己严重的伤使他不想放弃杀了对方的机会。

所以等他再次朝幂恪攻击过来的时候，并不在意料之外。幂恪闭起了眼睛，在那麽一瞬间，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仿佛他就准备这样束手就擒任他夺走性命。

而狄耶罗也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对著那个身上流满鲜血的男人狠狠伸出了手，然而，那只手在即将伸向胸膛的时候，幂恪准确无误地往後躲开了，并且开始反击。

没有任何交流，包括眼神的，两人以常人看不清的动作交手著，看似不经意的一招一式，看似简单的拆挡，其实狄耶罗的每一招都是致命的，且没有放过幂恪受伤的地方。

幂恪知道自己的左手腕已经麻痹，但他很庆幸受伤的是手腕而不是更高的地方，所以现在他可以轻松地抬起手臂，骨裂是很难康复的伤对一般人而言，但在对决的时候，效果绝对没有卸下对方的肩膀来得有用。而左肩的伤则早就痛到麻痹了，没有伤到筋骨，对幂恪的行动没有影响。

痛，在闭上眼睛後，就减轻了。当伤口的疼痛不再与对方不掩饰的杀气连接在一起後，这种痛根本不算什麽。

现在在幂恪脑中的情形，就像那三个月自己对狄耶罗的训练时一样，只是对方的格斗技术突飞猛进了。但无论如何进步，他还是狄耶罗，在完全贯彻了自己的理念，不允许思考，让身体的本能来做出反应这一点後，就成了现在这样。

下盘连续的猛攻後，一个抬头的撞击，用後脑勺和速度来撞击还未从重心不稳的下盘攻击中反应过来的对手，就算这一击被躲开了，对方一定会因为後仰而重心不稳，这个时候再补上一脚，绝对能将对方放倒。

这是狄耶罗曾经很喜欢用的连续攻击，哪怕现在的他，仍然如此。只是不同的是，以前他的这招没有起到过任何效果，幂恪对此的反应只有一句话，目的太明确了。

当你持续不断攻击下盘的时候，还要时刻注意著对方的反应，看什麽时候是做出第二击的最佳时刻，於是你的攻击就会变得不纯粹，无法逼迫对方百分百地防守，相反，会让对方在你第一次攻击的时候就抓到漏洞从而反击。

但当这一组动作变为本能时，幂恪还是被放倒了，因为对方在下盘攻击後，下一刻攻击的目标竟是他受伤的肩膀，而等他因为变形扭曲的动作好不容易躲过时，骨裂的手腕再次被抓住，骨头被粉碎得更厉害的剧痛使幂恪猛地睁开眼睛，与此同时，身体也被一股怪力掀翻在地。

这一切速度极快，在背脊狠狠砸在地上的同时，杀气扑面而来，来不及了，身体被完全压制，无处可逃。

幂恪甚至能够想象出胸膛被他徒手打开时的场景，那双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眸是冰冷的，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是敌人的那种孤僻与强大。

对不起……

狄，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已经尽力了。

那是一个太阳很充足的午後，当时狄耶罗躺在床上看著外面的花园风景，他知道幂恪走了进来，却没有回头，他对幂恪说，我感觉自己正在发生一些变化，我不能确保自己可以战胜这种奇怪的变化，如果……如果我真的被这种力量控制了，就请杀了我吧。

亲手杀死最重要的人，比起被杀死的人，动手的那个人显然会更痛苦。但比这个更痛苦的是，动手杀害的决定不是你的意愿，却要由你来承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这种痛苦，由你来承受吧。起码你是自己做出的决定。

再次闭起眼睛时，幂恪脑中出现的是追了自己大半个地球的狄耶罗的身影，爱尔兰、比利时……每一个自己走过的城市，他总是随後就到，看著他盲目地走在街上，与整个城市格格不入，但却依然坚定的目光。

那是幂恪最需要疗伤的时刻，那是他被狄耶罗深深刺伤後的时刻，然而，同样不可否认的，也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那个人，就这麽盲目而又坚定地追了上来，他甚至都没有考虑好自己究竟要做什麽。

期待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幂恪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双金色的眼眸，他就这麽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在接触到自己眼眸的瞬间，他紧紧抱住脑袋，发出呜咽一般的痛吟。

想动，但身体仍然受制於对方，当狄耶罗再次恢复後，他的杀气比前一次更甚，他大吼一声，朝著幂恪挥出了拳，在拳击中心脏之前，一颗从远处疾驶而来的子弹打中了他挥拳而起的右肩膀，紧接著更多的子弹朝他飞了过来，但都被他闪过了，他快速地躲避开子弹，并且退居到窗前，在又一轮子弹攻击之前，打碎窗户，跳了下去。

看著狄耶罗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幕中，幂恪才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刚才狄耶罗的那几招，以及最後压迫在自己腹部的力气，能要了普通人的命。

回头不算意外地看到亚历山大，他正一脸凝重地盯著被打破的窗户。对於狄耶罗这样的变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概率太小，当他们都以为他已经越来越好的时候，才发现，他也离达到药剂的饱和度越来越近。

当药剂在身体内达到饱和状态时，他会变成什麽样子，没有人知道。现在看来，这果然是一场噩梦。

两人间的沈默被突然叫嚣起来的电话铃声打断，幂恪看了一眼被摔在地上的自己的手机，上面蓝锐的名字正在闪烁著。

这怎麽看都不像是好消息。

果然，勉强接起电话，对方的声音传了过来，在这个过於安静的房间，显得有些大声。

“真没想到那麽快就会再给你打电话，真庆幸我们行动得够及时，郑毅调动部队了，一支最强大的潜水部队。”

《完结篇》24上（深海计划）

等幂恪处理好伤口，安提和雷恩已经坐在大厅了，显然两人已经得知狄耶罗袭击幂恪後离去的消息，安提有些不安，在幂恪出现时，第一时间视线就射了过来，在确认他没有大碍後才移开视线，随後雷恩和其他人才看到了他。

事情变化得有些快，在蓝锐传来消息後没多久，幂恪也得到了其他几个地方的消息，一个代号深海的计划正在执行，他不意外这些海底基地是怎麽会暴露的，凯文是最初尝试建立基地的时候就在的，除了最新的几个非海底的基地之外，所有基地的资料他都一清二楚，总部自然也没有移过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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