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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出院（第1页）

几朵浮云闲散地飘在空中，阳光透过互相交织的树叶，斑驳地打在邓逸心的身上和他屁股下的长椅上。在另一张长椅上，坐着一个年过七旬的孤寡老人，老人身穿病服，垂着头在想些什么，他的拐杖靠在长椅旁边，斑驳的阳光打在他和他的拐杖上面。一位中年妇女推着一个身穿病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从邓逸心面前走过，从他们的交谈中，邓逸心得知轮椅上的中年男人是她的丈夫，中年男人左边的小腿上裹着厚厚的石膏，嘴里吱吱喳喳地埋怨医院，无聊的邓逸心便竖起耳朵去听。

“都过去一周多了，不是说好今天出院吗？怎么还要留院观察多一天，医院是不是在坑我们啊？”中年男人的情绪有点激动，幸好旁边没有医院的人员。

“人家医生说明天还得打一天针，你就听医生的吧，我也想你早点回家，这住院费多贵啊！明天打完针就回家吧！”中年妇女愁眉不展，无奈写满了她那张黑黝黝的脸上。

“唉，当初就该听别人说，给医生塞个红包，他就不会处处为难我们了，这帮强盗，真是千方百计去抢，还不知道明天他们又用什么方法留我们！”中年男人咬紧牙关拍着大腿说。

“我给你二叔打个电话吧，他外家有个亲戚在这工作，看能不能帮忙把出院手续给办了。”中年妇女推着中年男人走到另一棵树下，然后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邓逸心不禁眉头紧蹙，明天就是他计划出院的日子，母亲现在也正和梁医生申请出院回家休养。虽然他父亲给梁医生塞了个小红包，可是那红包的作用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他开始焦躁，他心急出院不单是考虑到住院费的昂贵，另外，他也不想母亲每天来回奔波。当然，还有个很自私的原因——他想在出院之后先回学校见一面叶露凝。没见到她的这些天，他感觉度日如年，整天沉溺在单相思的幻想之中，这种单相思之苦比他锁骨上那皮肉之苦要难受得多了，不但挥之不去，还随着时间越酿越浓。

他正担忧，母亲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怎样了？明天可以出院吗？”邓逸心扭头看着母亲担忧地问。

“嗯，梁医生说可以，明天可以回家休养了。”母亲满意地笑了。

“真的？”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虽说他父亲在非常时期采用的非常手段让他觉得无奈，但当他尝试到这种手段带来的甜头之后，他心里的得意便不知不觉地稀释了他的无奈。

“嗯，今晚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回家。”母亲伸手抚平他那几根凌乱的头发，早上起来，他没什么心思去打理自己，只是随手扒拉了一下头发，有些头发还固执地翘着。

“妈，我明天想回学校拿几本书再回家。”说这话时，邓逸心只敢目视前方，他生怕和母亲一对视，他的眼睛就出卖了他。

“叫同学给你拿过来不行吗？”母亲有些担忧。

“不想麻烦他们，还是我去拿比较好。”邓逸心语气坚定地说。

“可是你的手不方便啊！”母亲看了看他的手，脸上的担忧之色更明显了。

“没事的，好多了，注意点就好了。”邓逸心突然直起腰，努力表现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像吃了一颗回魂丹一样，精神体力迅速恢复。

“那我得跟过去！”母亲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邓逸心望着母亲乖巧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邓逸心顺利地办完了出院手续，在母亲的陪同下，他们搭上了开往川三中学的公交车。

随着公交车逐渐靠近川三中学，他脑袋里的幻像越发清晰，他的突然出现将会让叶露凝脸上的表情发生怎样的变化呢？或许她会惊喜地抱住他，或许他们四目相视的那瞬间时间会停止，全世界会安静······这些自作多情的幻想在他的内心生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幸福感。

车在川三中学站牌旁停下，他母亲小心翼翼地护着他下了车。学校还没下课，他将母亲领到篮球场旁边的树荫下，树荫下的几张石凳上，斑驳地打着阳光。母亲真的太累了，她径直地走向一张石凳坐了下来。邓逸心对着那张石凳发呆了一会，在篮球场上摔倒的那天，叶露凝和小麦就坐在这张石凳上观看球赛。

几阵微风吹过，让人睡意泛起，浴着清风，母亲在石凳上躺了下来，望着母亲，一阵自责和心酸涌上他心头，他自小瘦弱多病，凭着小时候那简单的医疗条件能把他养活，难以想象母亲这一路来受了多少苦啊！

下课铃响起，路上一下子满是攒动的人头。邓逸心并没有急着冲进人流中，因为叶露凝并不喜欢在人流高峰期离开教室，就算叶露凝提早离开课室，这也是她到饭堂的必经之路，现在他胸前的白布绷带那么明显，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他几眼，要是叶露凝也路过，一定会注意到他的。出院前，母亲还是不放心地在他脖子上系了这条绷带，将他的右手挂住。绷带虽可以引起叶露凝的注意，可是实在引人注目，他现在只想将绷带解下来，不过幸亏路人中并没有认识他的人。5分钟后，人流减缓些，他才起身往教室走去，母亲没有跟过来，只是叮嘱他保护好自己的手臂。

走出母亲的视线，他用左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把挂住手臂的绷带解了下来，用自己的左手捧着右手臂，避开几个下楼的学生，轻声走进了教室。教室里已经走剩几个人，潘晓明却还守在窗户旁等着隔壁班的那个女生经过，望穿秋水的眼神直教人可怜。叶露凝确实还没走，她在等人，借着等人的时间，她在翻阅一本书。

邓逸心轻声走到她身后，激动地喊了一声：“嘿。”

“逸心！”她转过身，用一副意想不到的表情看着他，和他刚才所想象的表情一模一样，只是她并没激动地抱住他。

“出院了？”一直盯着窗外的潘晓明闻声也回了头，他脸上的表情和叶露凝的一样，但他的存在是邓逸心意料之外的。

“嗯，今天刚出院，回家休养，回来拿点东西。”他的借口欺骗了他自己，可是他的脸居然没有红起来，说完，他木讷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他的灵魂再次和他的躯体分离，在走进教室之前，在刚才来的路上，他在脑子里构想的那些和叶露凝相见的画面，都和现在对接不上，完全脱离了计划的轨迹。

“那你应该挂着你的手。”潘晓明发现了他手中握着的绷带，关心地提醒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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