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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秦海他们骑着自行车出现的时候,葛东岩就在观察着这几个年轻工人。看到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些稚气,年龄看起来比自己要小好几岁,葛东岩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这样几个人,能有什么技术做出一把好匕首来?
这也怪葛东岩过于痴迷军械了,他是那种为了弄一把好匕首不惜付出半年津贴的人。看到自己好不容易弄来的一把利器被堂叔的一把铁锹给砍得卷了刃,他先是心疼,既而是震惊,然后便死缠烂打地逼着蛮牯去联系秦海等人,要求对方帮自己做一把好刀。
今天上午,张老三托人捎过信来,说青锋厂的那几个工人把刀做出来了,葛东岩的期待感与宁默并无二致。刚过晌午,他就催着蛮牯从乡下出来,赶到张老三铁匠铺的时候,才3点来钟,离农机厂下班还差着一个多小时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时间,可是前来送货的,却是这样四个不起眼的小青工,葛东岩有一种上了当的感觉,但这种话又如何能够说出来呢?
“你说过,你们能够造出一把好匕首?”葛东岩用犀利的目光盯着秦海,冷冷地问道。
秦海抬起头,让自己的目光与葛东岩正面对峙,然后笑着说道:“区区一把匕首算得上什么,给我一个支点,我能造出一根撬动地球用的杠杆。”
“好大的口气。”葛东岩应道,他的心里暗暗嘀咕着:这个小年轻有两把刷子啊,自己这双眼睛是专门经过训练的,寻常人在自己的逼视之下,最正常的反应就是手足无措,绝对不敢与自己对视。可是这个看起来不到20岁的年轻工人,非但能够在与自己的对视中保持不败,而且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调侃的话语。
“你们的匕首带来没有,我验验货看。”葛东岩收起了目光中的杀气,向秦海伸出手来,讨要他们制作的匕首。
秦海心里微微一笑,他知道在刚才这一场无声的交锋之中,面前这个傲气的军人已经被自己挫败了。其实目光对视这种游戏,比的是双方的底气。秦海前世就是一个牛人,现在穿越过来,思维比别人领先了30年,更是牛人中的牛人,怎么可能害怕一个普通的排长呢?心中既无怯意,那么四目相对的时候,他也就能够做到从容不迫了。
“这就是我们做的匕首,葛排长请过目。”秦海从宁默手里接过他们打造的匕首,递到了葛东岩的手上。
匕首是插在一个用硬纸板做成的简易刀鞘之中的,葛东岩接过来的时候,对这个丑不堪言的刀鞘皱了皱眉头。但是,当他握着匕首的刀柄把它从刀鞘中抽出来的时候,一股凛凛的寒气霎时就扑面而来,让他情不自禁地赞了一声:“好刀!”
经过特殊淬火处理的超强合金钢匕首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耀眼的光芒,相反,倒显得有些黑沉沉的,让人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葛东岩是擅长玩刀的人,一看这刀的色泽,就知道是非凡之物,心里的轻视之意一下子消去了大半。
“葛排长果然识货。”秦海从葛东岩的脸色猜出了他的心理,他笑呵呵地说道:“葛排长不妨先试试这匕首,看看合意不合意。”
“怎么试?”葛东岩下意识地问了一声,然后环顾四周,想找个能够用来试刀的东西。
秦海用手指了指旁边一截木料,说道:“先把这段木料试试吧。”
那木料其实是一截杂木的树干,木料的木质看起来十分致密,上面还有几个树结,看起来疙疙瘩瘩的,显然已经不能用于制作家具。像这种带结的木料,一般也就只能当成劈柴烧火用了。
葛东岩刚才也已经相中了这截木料,他征求了一下张老三的意见,便握着匕首走上前去,在木料上比比划划,寻找着下刀的地方。
“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树结削下来。”秦海走上前,好心好意地出着主意。
葛东岩瞟了秦海一眼,似乎对他多嘴多舌有些不满。想自己好歹也是一名精英部队里的排长,如何试刀难道还需要你这个小青工来教吗?
“让我们见识一下葛排长的臂力吧,看看能不能一刀把这个树结削掉。”秦海乐呵呵地用起了激将法。
“我的臂力不劳你操心,你还是操心一下你的刀会不会崩断吧。”葛东岩呛了秦海一声,然后攥紧刀柄,一刀向着一个杯口粗的树结砍去。
“扑!”
一声如踩中烂泥一般的闷响,葛东岩觉得手上并没有受到什么障碍,刀子已经从树结中央轻巧地穿了过去。树结从树干上掉落下来,留下一个光滑的截面。
“太强了!”在旁边观看的张老三、蛮牯等人失声惊叫起来。众人都知道,树结是木料上最硬的部分,有些树结硬到连寻常的柴刀都劈不动,需要用大斧子才能一点一点地剁开。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树结,居然被一把匕首轻松地削开了,从断面的光洁度可以看出匕首是何等锋利。
“不错不错!”葛东岩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原来此君不但会笑,而且笑起来比别人都更加爽朗。此前他一直绷着脸,不过是装腔作势,以显示自己的威风而已。
第一刀砍得爽了,葛东岩来了情绪,挥着匕首咔嚓咔嚓地在那木料上砍剁起来。匕首所到之处,木屑纷飞,一片一片的木头片被削落在地。张老三在一旁看着,哈哈笑着对蛮牯说道:“葛排长这是在帮我劈木头呢,我一会该怎么谢他呀。”
就在这时,只听“叮”地一声脆响,众人心里都颤了一下,这分明是金属相碰发出的声音,与前面削木头的声响完全不同。葛东岩更是一阵紧张,他顾不上去看砍中了什么,而是先察看着手上匕首的刀口。
刀口上微微有一点擦痕,但刀刃毫发无损。葛东岩放心了,这才把目光转向了那块木料。
在他刚刚砍过的那个地方,赫然有一个小小的亮点。他定睛看去,发现那居然是一枚被拦腰削断的铁钉的断头。这铁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钉进去的,扎在木料中间,难怪葛东岩没有看到。
“太神了,这简直就是削铁如泥啊!”张老三大声地喝起彩来。
“好刀,好刀。”蛮牯也赞不绝口。
宁默等几个人眼神都看得有些发直了,他们对于这把匕首的性能有些期待,但却也没想到它居然能够把一枚铁钉轻松地削断。这样的强度,哪里还能算是匕首,简直就和一把车刀相仿了。
“好刀!”葛东岩过足了瘾,再也舍不得多用一会了。他把匕首插回那个简单的硬纸板刀鞘之中,然后攥在手上,对秦海说道:“你是姓秦吧?小秦师傅,这把刀我要了,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秦海微微一笑,伸出一个巴掌,比划了一个“五”的手势。
才五块?蛮牯在一旁看着,好生觉得愕然。一把匕首用的钢材的确不如一把铁锹多,但这样的钢口,加上精细的做工,卖上十块钱也不过份啊,这位小秦师傅居然才要五块?
张老三也有些大惑不解,在他看来,这把匕首开价二十应当是比较合理的,因为钢材的质量实在是太好了,根本不能按照寻常铁器的标准来估价。这样好的匕首开价五块,莫不是这位小秦师傅算错了?
宁默等人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喻海涛当即就想上去问秦海是不是搞错了,因为光是给这把匕首做机加工,他们送出去的烟也不止五块钱了。不过,他身形刚刚动了一下,就忍住了。他发现宁默和苗磊虽然脸上肌肉不停地抽搐,却咬着牙没有吭声。出发之前,秦海已经交代过他们,说谈价的事情由他一人承担,让他们不要乱说话。联想到秦海此前的种种作为,喻海涛觉得秦海开这个价应当是有所考虑的。
“五?五十?”唯一看懂了秦海手势的,是葛东岩。别人不了解一块好钢的价值,他是非常清楚的。他原来那把匕首是请修械厂的熟人用一块好钢打制的,连材料带事后请那熟人吃饭答谢的钱,他也花出去了四五十,而且他觉得一点都不冤。那把匕首与现在他手上的这把匕首相比,只能扔到垃圾堆里去,如果这把匕首开价五十,他算是捡着一个大便宜了。
“没错,五十。”秦海道,“我这几个同事都非常崇拜军人,他们坚决要求按成本价把这把匕首转让给你,所以我也只能开一个最低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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