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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发烧时没什么尿感,尤其我还没咋喝水,这泡尿撒得这个费劲,最后硬是铆足了劲儿往外挤。就在我挤尿的时候,大铁门那儿有了反应,咣当咣当直响,好像有人在外面拉扯。这世上有种痛苦叫作憋尿,比它更痛苦的就是正在挤尿的时候又遇到意外把尿强行憋了回去,我只觉得自己憋得整个小腹都火辣辣地直疼。我以为是顾倩婷回来了,赶紧提上裤子,顺便把那绳子拎了起来。我也不知道顾倩婷之前给我打了什么针,反正这次尿的尿怪味好大,我差点被自己的尿味熏倒。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铁门旁边,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着,只等门开后,自己伺机下手。我有信心,只要把绳子勒在顾倩婷的脖子上,她保准逃脱不了。可怪就怪在,铁门外咣当几声后诡异地停了,整个环境又一下静了下来。我心里连说邪门,不知道顾倩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这时候了,我也不敢贸然有啥动作,只能干熬着等待。又过了三五分钟,门外仍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好像门外的人已经走了。
我心说顾倩婷这王八蛋真是个变态,她不是去找刘千手了吗,怎么中途还回来了,尤其她也不进来,咣当咣当大铁门又走了?我实在忍不住,往大铁门上贴了过去,我想贴着耳朵听一听,门外到底什么情况了。可我耳朵一压在门上,整个门松动了,甚至还微微露出一丝缝隙来。我也不傻,到现在哪还不明白?这门被人打开了,而且还能肯定,开门的人绝不是顾倩婷。
无论站在什么立场上分析这事儿,我都觉得,开门的人是友非敌,但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他既然把门打开了,为何不进来,反倒悄悄地离去?我心里充满了问号,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也没啥要准备的,轻装上阵,小心翼翼地推着门走出去。我试着辨认下门外的足迹,以便掌握一下救我的这个朋友的线索,但很遗憾,门外地表很硬,一丁点儿线索都没留下。我又四下望起来。
现在是破晓时分,当我望清周围的环境时,第一反应就是想骂娘,心说这到底是哪儿?四周一片荒凉,全是半人高的野草和稀稀疏疏的小树。我印象里市里市郊都没这个地方,但按时间来说,我应该没离开本市。我估计还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对整个市的地理没了解透。我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去市里的,又不能在这儿干站着,索性再赌一把,随便选个方向瞎走吧。
我奔着太阳的方向逃起来,可没想到这荒草地里石子太多,特别硌脚,尤其我这也不是铁脚板,走了几步路就疼得难受。我也有招,自己不穿着秋裤吗?一伸手把两个裤腿都扯下来,在里面填充一些野草,摆弄一番套在脚上。这也算是临时的鞋子吧,虽然这鞋很怪,但能解决很多麻烦,至少穿着它走路不疼。现在是没镜子照一照,不然我这形象保准很搞笑,穿个用秋裤改造的大裤衩子,脚上还穿一双这么怪的鞋,而在一夜前,我还是个打扮很利索的刑警。这一切都怪折翼天使,我心说逮住那臭娘们儿后,保准跟她去审讯室单练,不信自己这一双铁掌,抽不烂她的嘴巴。
我一边想着怎么收拾顾倩婷解恨,一边穿越荒草地。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铃声,丁零零、丁零零……很古怪,这让我想到了马车。在这种环境下能遇到一辆马车,无疑跟遇到一辆宝马没什么区别,我心说自己要能搭个便车,捎带着走出这片恶心之地,那可太美了。但我没敢贸然呼喊,怕自己这身打扮把赶马车的吓到。我奔着铃声加急赶路。没多久远处出现两个身影,铃声竟是从他们身上发出来的。我望着这俩身影,一时间愣了一下,随后吓得赶紧蹲在草丛里隐蔽起来,甚至还不由得捂紧嘴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说难道自己撞邪了?
来的两个人很诡异,头前那个穿了一件大风衣,把身子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相貌,他一手拿个铃铛,时不时摇着,另一手拽个绳子,牵着后面的人走。而后面那个人,虽然看着是个人,但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分别,木讷地拖着脚步跟随着。我胆子不小,可现在心里跟有个鼓似的砰砰跳着。我赶紧捂住心口,怕整个心都跳出来。这种气氛这种环境下,能出现这么怪的两个人,我立刻想到的是阴间的勾魂使者。
按说世上哪有什么勾魂使者?尤其太阳都出来了,这玩意儿不该怕光才对吗?可事实摆在眼前。我又往下压了压身子,一点儿都不敢动,拿出一副静观其变的架势打量着。说实话,我现在一丁点儿主意都没有,只求这邪门玩意儿慢慢走过去,别发现我才好。渐渐地,他俩离我越来越近,我也把后面那具行尸认了出来。
我整个心本来是狂跳着,突然间却偷停了一会儿,那行尸邋遢的外表,不是刘千手还能是谁?那不用说,摇铃的一定是顾倩婷了。在极度吃惊的同时,我心里也泛起迷糊,从顾倩婷离开小屋到现在,也就三五个钟头的时间,她说去逮刘千手,竟这么快就把他逮了回来?我搞不懂刘千手为何会变成现在这种模样,我猜测他一定中了什么迷药,就是俗称的被拍花了。
摆在眼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我接着藏好了,等顾倩婷带着刘千手过去,自己独自逃命,要么就发发狠,也别管顾倩婷多厉害多邪门,找机会偷袭她,把刘千手救下来。让我对阵折翼天使,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甚至不得不悲观地说,偷袭成功率很低。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刘头儿被带走,最后我一咬牙一发狠,心说拼了。我没带什么武器,周围地上也没啥大块的石头,想要偷袭,真得凭着赤手空拳。
我琢磨着,不行就切她脖子吧,只要力道够了,肯定能让这娘们儿当场晕过去。而且巧之又巧的是,顾倩婷要走的路线,离我特别近。为了确保计划能实施,我还用手悄悄捂住了嘴巴,防止自己突然打喷嚏。至于我会不会掉链子突然放个屁,那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我总不能用另外一只手把菊花也堵上吧?我觉得自己像只狼,正傻兮兮地要对一只母狮发起偷袭。
等了一两分钟,顾倩婷来到我旁边,或许是她根本没料到荒郊里能有人,所以走得很大意,一点儿没留意到躲在灌木丛中的我。我连吆喝都没有,闷声扑了上去,隔着风衣对她脖颈狠狠切了一掌。这次我用了十成力道,当切中她时,我心里还突然上来一阵窃喜,心说成了。可我还是太乐观了,顾倩婷踉跄几步,根本没倒下,随后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扭头看着我。我惊讶归惊讶,没心思琢磨她为何没事,我又伸出两手,对着她脖子掐了过去。男人掐女人,看着有点儿不雅,我却一点儿都不觉得丢人,反倒合计着,自己掐她的时候用力不说,还得双手往前提,试着把她给吊起来。
顾倩婷一时间被掐得直咧嘴,还一脸通红,但这娘们实在太厉害,哦哦几声后强行咽了一口气。我就觉得随着这气往下一走,她整个脖子就变得硬邦邦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我掐她也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了。顾倩婷缓过劲儿来就立刻反击,她飞起一脚,对着我裤裆踢来。我可不想让她踢中了,现在就穿了一条秋裤,被她踢中了,我蛋蛋保准立刻变成煎蛋。在条件反射下,我吓得急忙松了手,往后退了两步。顾倩婷瞪着我没急着发起反攻,反倒啧啧几声说:“小伙子,你行啊,怎么逃出来的?”
我没时间跟她胡扯,只身又扑了过去,这次我打定主意用擒拿的招式,将她撂倒。顾倩婷的邪门手段太多了,她跟我说话的时候,把右手不经意地往袖子里缩了缩,谁能想到她袖子里另有乾坤?在我扑过去的同时,她就从袖口里抓出一把药粉。“中!”她一声喝,对着我的脸把药粉散开。这药粉甜丝丝的,还有种骚腥味,我是想回避着不闻,但晚了,吸了一小口,我整个人立刻有些晕乎乎的,整个人好像处在一种幻境当中,看不清四周的环境,只觉得自己在一片片白云之中,前方还有一段天籁之音时不时地响着。我就奔着这天籁之音走啊走啊,直到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等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小黑屋的黄灯泡。我心说得了,自己又被逮回来了,又被绑在硬板床上了。这时候,我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晚上好,李峰。”我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刘千手正躺我旁边跟我打招呼。他也被绑着,而且这床小,我俩都快紧挨在一起了。我真搞不懂刘千手怎么心情这么好,这都啥时候了,他还有闲心问好?
又有一个哼声传来,我顺着看,发现顾倩婷正坐在地上,吃着牛奶面包。她说过,把刘千手带来后,就会安排我俩上路,现在刘千手也被抓过来了,不用说,马上我俩就要受刑了。谁都不想死,但死前能有个伴儿,尤其还是刘千手陪着,我突然觉得这也挺让人欣慰的。我俩生前是警察,死后大不了结伴而行,去阴间给阎王当差去。
我想着想着苦笑一声,这举动引来了刘千手和顾倩婷的双重诧异。他俩一同问我笑什么呢,我懒得理顾倩婷,望着刘千手回了一句:“头儿,都要死了,笑一笑不行吗?”而且我这么一看之下还发现一个怪异。我俩现在都光着身子,衣服全被顾倩婷给扒了,我发现刘千手左胸口上有一个很小的文身。警员是不能文身的,可他不仅有,这文身还特别怪。像是一个字,更像是一个图腾。
顾倩婷看我“深情”地望着刘千手,她把面包牛奶都放到一旁,从黑皮包里拿出一支注射器来,对我喊了一嗓子:“别愣神了,你俩有什么遗言快点儿说,我要是哪天心情好,帮你们捎个信。”我心说你当我傻子啊,合着我死前告诉凶手我最放心不下谁,那不明摆着让她继续折磨我亲戚朋友去吗?眼看着快死了,我也豁出去了,顶她一嘴说:“我最放不下你妈,你哪天把她也整死了,让她到阴间来陪我。”
顾倩婷有些动怒,呸了一口,大步往我这边走,看得出来她想抽我嘴巴,但看我把嘴咧开想咬人,她最终没敢尝试打我脸。她又在我胳膊上摸了摸,想找到血管。我也放弃那无谓的挣扎了,心里突然出现一股豪气,跟刘千手念叨一句:“头儿,咱哥们儿一会儿见。”刘千手一直表现得很古怪,感觉他一点儿都不怕,这时候不仅不理我,还望着顾倩婷反问一句:“我说,你真确定这么急着杀死我俩?可别后悔哦。”
顾倩婷哼一声,回了一句:“放你的屁,我做事就没后悔过。”可就在她说完这话的同时,大铁门咣当咣当响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说道。但我心里突然一阵狂喜,心说自己怎么就把这事儿忘了呢,我之前之所以能逃出小屋,不就是有人在外面开门吗?他能放我出去,这次一定又回来救我们了。
顾倩婷也被这咣当声弄得有些毛,她一脸警惕地望着大铁门,一时间没顾上给我注射。我们仨谁也没开口说话,全望向铁门,这样过了三五秒,那咣当声停了。一切变得静悄悄的。顾倩婷举着注射器,这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我估计肯定是剧毒药物,她把这个当作武器,小心翼翼地往铁门那儿走。
我搞不懂门外那人在耍什么心眼,或许正想引诱顾倩婷出去吧,我扭头看了刘千手一眼,想让他示意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刘千手根本不理我,而且他眼神很怪,表情显得有些意外。顾倩婷凑到门后并没急着出去,反倒轻声问了一句:“谁在外面?”没人回答。我发现这娘们儿也有害怕的时候,外面诡异的不回答让她的呼吸瞬间加重了好多,拖了一小会儿,她忍不住推了推门。
我本来心里还念好呢,心说,推、推!臭娘们儿,这门就是个鬼门关,你推开了门外的危险就进来了。但接下来我傻眼了,那铁门根本就没被推动。顾倩婷使了好几次力气,最后都上脚踹了踹。我到现在才明白,刚才来个人,把铁门从外面给锁上了。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心说这到底是哪个浑蛋,不带这么害人的吧,把我和刘千手跟一个杀人疯子一同锁在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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