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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华这个亲王妃归省回娘家,还没来得及与父母兄弟姐妹寒暄几句,竟然张口就要加封何诗儿为平妻,陆家所有人都震惊的无以复加。
苏云婉与孙曼容还坐在身旁,听到这话连忙起身。
这是陆家家事,她们俩人作为陵王府女官,不该在这里听着了。
陆老夫人气得眼前发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沈青棠柔声颔首,轻轻提醒道:“王妃娘娘,母亲,苏、孙两位小姐旅途劳顿了,是否请韵儿妹妹陪着两位小姐到客房歇息一下?妾身这就奉命去请何小娘。”
陆华听她说这话,才瞥见苏云婉和孙曼容,还满脸尴尬的坐在身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急切了,只好淡淡点了点头,转身命令二妹陆韵。
“你去,陪着云婉、曼容两位女官姐姐去客房休息。”
陆韵连忙起身万福行礼,引着苏、孙两位在一大堆婆子丫鬟的簇拥下从屏风后出去了。
“韵儿丫头今年都十四岁了,还是这般木讷不会说话,半点上不得台面。到底是庶女出身,没有大家闺秀的根底。”
还不等她们走远,陆华便不满起来,蹙眉看向母亲陆老夫人:“这次我带了苏云婉与孙曼容回来,就是让韵儿丫头跟人家好生学一学闺秀气派。”
事到如今,陆老夫人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与陆华争辩陆韵的事。
先叫住沈青棠不许她离开,回头对亲生女儿道:“王妃娘娘方才说要唤何诗儿过来做什么,我没有听清。不若王妃娘娘再说一遍,我好生听一听!”
陆华看着母亲气急的样子,便知道她心中愠怒不悦。
但陆华此行的最大目的,便是给胞弟陆淮景重新娶妻。
沈青棠此时全无七出之罪,必须逼着她出些事情,才好将她休弃出门。
如今最好的策略,当然就是狠狠抬举何诗儿,令沈青棠犯嫉妒大罪。
“母亲,淮景房里的何诗儿,这女孩子极为能干。昨夜里小元戎突发疾病,便是她献出灵丹妙药医治好的。为了元戎病情快快好转,她不但亲自试药,还守在佛前焚香祝祷了一整夜。元戎这才痊愈了。这般贤惠伶俐的房里人,我怎能不赏赐她呢?”
“前次我夸赞她能干,已经将她从贱妾抬举做了贵妾,今日一看只怕贵妾的位置还不够呢。这姑娘若不论出身,就算做个嫡妻正室也是极好的。淮景能得她在身边服侍,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陆华端着茶盏,唇边带着幽幽笑意,全部不看母亲陆老夫人的脸色,而是一直斜眼瞥着沈青棠。
“沈氏,你不过是个七品学官家出身的寒门女儿,生母早早死了,并无半点教养。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嫁到了我们镇国公府里,还受封做了世子夫人。你这等出身,能受封三品诰命夫人,怎么还不知足?本宫早就听说,你对妾室何诗儿颇多不满,总是与她争宠不休,并无半分廉耻。本宫就是要告诉你,身为嫡妻正室,必须要爱护夫君的小妾,这才是持家的根本!本宫令何诗儿做平妻,也是为了协助你,将来无论是服侍淮景,还是整顿家务,何诗儿都是你的助力膀臂!”
她的话不曾落地,陆老夫人已经要气昏过去,豁然起身扶着丫鬟的手,转屏风就往后面走了。
沈青棠立在陆华对面,低垂着眼睛并没言语。
帘外的男眷们也早就听懵了,陆淮景头一个起身,不顾礼节掀起帘子,直直走进来几步,对陆华阴沉道:“王妃娘娘,自古妻妾嫡庶有别,何况镇国公府是天下闻名的世家大族!王妃娘娘此言,有混乱嫡庶的嫌疑,父亲母亲与我都不会答应。且臣弟也是有功名官身的人,嫡妻有朝廷礼部封赐的诰命,若传出宠妾灭妻的流言蜚语,有损陆氏满门名誉!”
陆华听到弟弟当众反驳自己,顿时柳眉倒竖,口吻严厉刻薄。
“自你娶了沈氏过门,行为举止简直无礼至极!前两年你在金陵养病,身边只有何诗儿服侍,那时虽做事荒唐些,却对本宫还算尊重。今年回了昌州府,娶了沈青棠入府后,你就事事处处与本宫作对,全忘了与本宫的姐弟情谊!何诗儿服侍你在先,沈氏嫁过来在后,可知沈氏不如何诗儿太多,令你变得这般糊涂!”
陆华的胡搅蛮缠,陆淮景从昨夜就领教过了,知道再说下去也不过如此,干脆直击要害:“从来世家大族并无平妻之说,都是小门小户商贾家编出来的话术而已。王妃娘娘封赐女眷做平妻穿诰命服色,与朝廷礼节不和。王妃娘娘虽是皇室之人,可不能知错犯错,逾越了皇家朝廷制度。”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陆华竟然对这话不屑一顾。
“自古礼法不外乎人情。朝廷不过是皇上的奴才,陵王爷是当今万岁爷的亲弟弟,本宫又是陵王正妃。天底下论起身份贵重,无外乎皇后与本宫了。本宫赏赐弟媳妇一套三品诰命服色,宫里还敢有何处罚么?”
陆淮景被她气到无语,老国公陆茂渊都觉得女儿这么说,着实太过狂傲。
不过以陆华的夫家陵王府的贵重,娘家镇国公府的赫赫威名,朝廷也罢皇上也罢,断不会用一点小事为难,这也确实是实情。
与封赐平妻逾越制度这等小事比起来,老国公更不想在父女姐弟之间闹出芥蒂。
他只是摇头摆手,命陆淮景不要再说了,还催促沈青棠快唤何诗儿过来。
沈青棠也觉得陆淮景一定说不过这位蛮不讲理的王妃姐姐,此刻与她强辩毫无意义,干脆抽身退步出去。
她正走到正堂廊下,就听见里面陆华用冷冷的语气训斥弟弟:
“淮景,本宫加封何诗儿做平妻,也是为了你好。姐姐这次归省,最多不过住上几个月,不能时时处处提醒着你。有了何诗儿在旁提点着,便如姐姐在家辅佐你一般!”
“少夫人……王妃娘娘这简直……”
翠绾翠缕迎在荣禧堂门口,连忙搀住了沈青棠。
“不必多言。咱们回燕宜院吧。”沈青棠大步出门走上穿廊。
“王妃让少夫人去唤何小娘,咱们若是驳了她的面子,她会不会再欺负少夫人?”翠绾忧心忡忡。
沈青棠冷冷微笑:“我不驳她的面子,她也不会饶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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