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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是我疏忽了。”顺着她的话，陆之珩伸手抬起了她的脚，力道合宜地替她揉着脚踝。

他的手劲很大，带着干燥温暖的热度，一下一下地揉捏着。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疼痛渐渐褪去后，一股异样的羞窘酥麻从脚踝处升起，直搅得人心烦意乱。

秦姝瑟缩了一下，尴尬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推拒了他的好意。“不用揉了，已经好多了。”

月光盈盈洒落在她身上，本就柔美的脸庞多了几分遗世独立的清冷，恍若月宫仙子遁逃至人间，缥缈而恍惚，陆之珩一时看痴了，手上的动作也跟着顿住了。

秦姝被他热切的注视扰乱了心神，面色坨红地推开了他的手。四下里静得出奇，白日里的喧嚣在这一刻都归于平静，只剩下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还能走吗？”陆之珩关切地望着她，眼里满是自责和怜惜。

迎着他歉疚地目光，秦姝心中起了不忍，柔弱地摇了摇头，还不忘安慰他道：“你不必自责，是我自己不小心。”

陆之珩眼神一松，温柔地看着她说道：“上来吧，我背你。”说着，就转过去背对着她蹲下了身子。

秦姝一愣，看着他宽阔的后背，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暖流。没有多想，她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慢慢挪动着身体，爬到了他的背上。

陆之珩紧紧地托住她的两条腿，步伐稳健地往前走着。清凉的晚风徐徐吹来，带走了白日的燥热。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趴在他温暖的背上，秦姝轻声询问着。走了这么久，除了偶尔飞过的山雀，她什么也没见到。

她的气息喷洒在陆之珩的脖颈上，带出阵阵酥麻的痒，陆之珩身子一僵，好半晌才克制住心底的悸动。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温润的嗓音带着一抹欣喜，轻快地说道：“你看前面是什么？”

秦姝疑惑地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水草丛里亮着星星点点的暗黄光芒。

一阵风吹过，水草随风摇晃着，那些微弱的光亮瞬间散开，激荡起层层叠叠的星光，似星河鹭起，美好而震撼。

秦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璀璨夺目、飞舞中灿若繁星的流萤。

这样梦幻的景象她只在书中看过，也曾幻想过无数回，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想要吗？要不要我捉几只给你？”感受到了她的震撼和惊叹，陆之珩体贴入微地轻声问道。

秦姝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就这么看着就好。它们属于山野溪涧，我们不该剥夺它们的自由。何况你还背着我呢！”

美好的东西人人都会心生向往，可向往是一回事，禁锢又是另一回事。她不忍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自在的流萤失去自由。

陆之珩明白她的意思，安静地陪着她观看这一场视觉盛筵，直到夜风停歇，流萤重新归于平静，他才背着她缓缓往庄子里走去。

耳边是鸟叫虫鸣蛙声一片，透过后背，她心脏的跳动无比清晰。难得有这样的宁静温馨，无形中两颗心正在慢慢靠近。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有流萤的？”秦姝软糯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耳畔，带起了丝丝缕缕的痒意。

陆之珩耳根一热，低哑地说道：“几年前有个晚上我读书读得烦了，就一个人偷偷跑到后山来透气，有一回走的太远，就发现了那个溪涧。”

“你也会有读书读到厌烦的时候？”秦姝讶异地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我也是人，只要是人都有厌烦的时候。”陆之珩颇有些无奈地说道，“难不成我在你们心里是只知道读书的呆子吗？”

秦姝被他话里的怨念逗得发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陆之珩低沉的嗓音里闪过一丝愠怒，秦姝见他恼了，笑得越发欢乐。

“你当然不是书呆子，可你成日里抱着书，又那么早慧，谁见了都得赞叹一声你陆明宣嗜书如命，没想到你也有厌倦惫懒的时候。”

秦姝哧哧地笑着，隔着脊背，那抖动的笑也感染了陆之珩，听着她的描述，他的嘴角慢慢弯了起来，带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是喜欢读书，却从没到嗜书如命的程度。”其实以他的清冷的个性，他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和热爱。唯一的坚持大概就是想娶她的决心。

“是吗？那大概是你给大家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我们都以为你只爱读书。”事实上秦姝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他那么清心寡欲的人似乎从未有过什么狂热的事。

陆之珩沉默了片刻，闷闷说道：“那都是刻板的印象，就像从前的你，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可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喜欢吗？”

秦姝被他问的一愣，好半天都没说话。小时候的她其实是天真烂漫又懒散的，之所以会学习棋棋书画，为的也只是能和他并肩。

如果说她曾真正热爱过什么，那大概就是他吧。想到那份无疾而终的热爱，秦姝的心里莫名有些酸意。

像是察觉了话中的不妥，陆之珩的呼吸重了几分，歉疚地说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撇去心底的酸涩，秦姝淡漠地问道。

“那时候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是我辜负了你的爱恋，害你白白丢了性命。”陆之珩的嗓音里饱含着内疚，隔着生死，久违却郑重地道出了自己的歉意。

秦姝没有说话，只见陆之珩沉闷地叹了口气，幽幽倾诉着。

“我高中的那一年，大皇子因为修缮皇陵不利被弹劾幽禁，二皇子和三皇子各成一派，朝堂纷乱内斗不休。我初入朝堂，连脚跟都没站稳，更无心婚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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