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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所以都是奏的跳跃与变化（第1页）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需要你费尽心思这么避开我？！“幼时的何默君，死死盯着自己，唇线紧绷，他还没有开口，她就将手中带着露水的鲜花用力甩到她的怀里。

“既然这么避着我，为什么还答应来我的生日会，还要送礼物给我？”林臻东自那时起，就开始真正见识到平日里无论多么冷静矜持，永远保持着云淡风轻姿态的“天之骄女”的何默君，真正处触发她潜藏至深的易感内心时，看似瘦削柔弱的身体里，会迸发出如此汹涌澎湃的情绪，令他始料未及。

“哎！啊！啊……”林臻东心性凉薄，独立又自我，原本就离群索居的，习惯于用绝对理性的思考和分析力，判断、分析和处理任何突发问题，也许正是这种高度的理性，成就了他在乒乓球上独一无二的天赋，毕竟打乒乓球本质上就是精妙的计算，结合眼力与脑力的双重博弈。

他支吾半天，硬是挤不出半个便捷的字眼，在球队一群男生堆里摸爬滚打的他，哪里知道怎么去应付女孩易感多变的情绪。乔星宇终于开口替他解围：“别理他，他脑子Fxxk，不知道别扭个什么劲。不过就是拿了几个冠军，赢了几场球，就自动代入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救世主，可以轻松搞定一切困难和问题。”

“哎呀，不是呀！我只是不想麻烦你，更不想欠你的人情。”林臻东急着辩解，不自觉抬高音调，引得同房其他闭目养神的病友侧目，林臻东忙不迭低头鞠躬道歉。

“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作多情吧？我只是出于关心和礼貌，看望一下朋友身在病中的母亲，请问这个有问题吗？”何默君冷冷地盯着林臻东，视线穿过他的身侧停留在双目紧闭的林母身上。

“你跟你妈妈好像哎，脸型、鼻子、眉毛、嘴巴都好像！”默君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变得活泼起来，少年不识愁滋味，他们显然不能完全理解命悬一线、生死垂危的概念，只是单纯地觉得大人只是短暂的睡着了，也会像清晨自己从酣睡中自然醒来，睁眼面对的是清晨温暖明亮的晨曦与窗外清脆地鸟鸣，世间一切生机勃勃且充满无限的可能性。

“东东，你是不想跟我联系，所以瞒着我关于你的事？”何默君歪了歪头，追问道：“我把自己的事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但是你却始终不愿意向我坦白，这不公平！”

“如果因为我的倾诉，让你觉得困扰和麻烦，那我跟你道歉，今后我会注意跟你说话、交往的分寸。”何默君泫然欲泣地神情，逼得林臻东内心陡然升起重重的负罪感，明知何墨君最擅长用这种看似冷静且自暴自弃式的沟通方式，变相地增加对方的心里压力，这是她一贯聪明且坚决地拿捏他人的方式，但他却始终狠不下心来对她说重话。

“欠不欠人情，你说了不算，得我说了算。”何默君仰起下巴，如玉石般透亮的眉眼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而且，不要让我逮着机会，我会让你欠我更多，一辈子还不清的那种！”

何默君的嘴巴是开了光吗？！事情的进展就如同她预言的那般，一语中的！

“你俩一左一右，跑位就有明显的优势，各站一个半台，学着去反复绕圈让位，适应对方的步伐节奏。”球馆里，老梁头抹了把脸上的汗油，慢条斯理地同林臻东和乔星宇讲球。入秋后的G市，已经褪去那近乎真空般窒息的潮热，温暖的秋风中夹杂着细微凉爽，体能训练时的体感也比盛夏时更放松舒适，但压在林臻东心头的大石头，却始终没有办法卸下。

乔星宇用力扯掉额前的白色发带，修长的脖颈间已经明显凸显的喉结，随着宝矿力的吞咽上下抖动，顺手递了一瓶新的给身边的林臻东。“阿东最擅长的右手反手位，配双打的时候反而成了障碍，反拉又急又快，习惯性地近台退档，完全不给你的搭配留跑位的空挡，小宇根本没办法斜上位去卡位。”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听着老梁头做指导，他俩每天上训，花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磨合双打，步伐、静动交替式绕圈跑位、相持球对拉，以及不断对联来熟悉对方的手位和球路。

“所以我应该怎么处理反手？”林臻东问道。

“尽量收力，收！懂吗？”老梁头边说边做出反拉的细节手势，“你的力量有余，小宇胜在灵巧，你站前台用反手拉下旋球，用速度去压制对方，他就可以全台用正手去上手或者转攻，避免两人在平行线上越打越远。”

球台边的木地板上，蓝白相间的宝矿力空瓶横七八竖堆放在原地。乔星宇就这样意外地以双打搭档的的身份，闯入了林臻东的生活，他那时满脑子都想着省赛和U11，对于胜利的渴望，旨在用奖金去给母亲凑集高昂的手术费，却不知道在后来近十年漫长的竞技生涯中，乔星宇与他如影随形的陪伴，他们一同经历蝉联全运会男单冠军的辉煌，在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联赛、国际乒联分站赛、全锦赛上配合得天衣无缝、完美无瑕，也曾因七局鏖战一分之差惜败世界头号种子，记忆中所有的辉煌与失败，都随着那场惊心动魄的车祸戛然而止……

“下旋球吗？”林臻东低头，握紧手中的球拍，他浑身上下仿佛从水潭里捞出来一般，脑子里却回想起在琴房，他坐在何默君身边，眯起眼睛如猫一般蜷缩身体，抱紧膝盖，安静地听她拉完路易吉·博凯里尼《小步舞曲》，想到秋日阳光穿透树叶的间隙，树荫下秋千在半空中来回悠闲地荡漾……

"东东，你知道切分音吗？”默君抬起弓尖指着五线谱上标记的“＞”符号，“它可以改变乐曲中强拍上出现重音的规律，使弱拍后果者强拍弱部分的音，因时值延长而成为重音。”何默君用他完全不懂的术语解释道，“就是节奏的跳跃与变化！”

“所以反手拉下旋球变线，也可以改变对攻的节奏，是吗？”口中念念有词，表情完全松弛了下来，林臻东难得在训练时露出微笑，这让习惯了他一脸苦大仇深表情练球的老梁头和星宇都被他反常的一笑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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