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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孙策前世与人辩论无数,太清楚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了。像庞山民这样的年轻人,隐居不是自愿的,一腔少年意气,可以挑逗他,诱他犯错。像黄忠这样满腹怨念的人,要勾起他的怨念,结成统一战线,化敌为友。至于像庞德公这样的隐士,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夸他一阵总是没错的。
至于庞德公是不是真隐士,这个并不重要。就孙策而言,他并不觉得庞德公是真隐士,至少目前不是,最多是个逸士。如果真想隐居,襄阳周边有很多大山,后世以神秘闻名的神农架就在襄阳西边,随便找个山,别人根本找不到你。在襄阳城外隐居,你骗鬼呢?
更别庞德公在历史上留下的那些事迹了。他想做山中宰相或者坐观时变,孙策信,他真想隐居,打死孙策也不信。不过这不妨碍他吹捧庞德公一番,反正他又不打算请庞德公出山。
请他还不如把他侄儿庞统拐走呢。按时间算,庞统这只凤雏现在应该才十来岁,毛还没长齐呢。不过这样更好,从开始培养,更可靠,几年之后就能大用了。
“令尊孙将军正谋攻襄阳,将军来鱼梁州,怕是不安全吧。”
“前辈看到的只是我的亲卫,还有两千人已经去扎营了。”孙策淡淡地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别鱼梁洲不是你庞家的,就算是,我想驻在这儿,你也赶不走我。“我打算威胁襄阳,让刘表不能两顾。这些可能要叨扰前辈,所以特地来打个招呼。”
庞德公抚着胡须,想了片刻。“过了沔水,离襄阳城还有十来里,将军要威胁襄阳城,为什么不再近一点?”
“近有近的好处,远有远的好处,时机成熟,我自然会渡过沔水,直取襄阳。现在嘛,在洲上便够了。”孙策似笑非笑。“前辈是担心西岸的庞家会受影响吗?”
庞德公诧异地看着孙策。
“前辈毋须用这种眼神看我。前辈是隐居,又不是修道,应该没有到绝情的地步。兵凶战危,担心家族的安全也是人之常情。”孙策端起水杯,浅浅的呷了一口,让庞德公有个思考的时间,接着又道:“钱财是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可有些人,却是百年难遇,一旦失去了,下次再出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庞德公花白的眉毛微微挑起。“我庞家还有这样的人才,不知将军的是哪个?”
孙策笑而不语,转头看看黑了一个眼圈的庞山民。庞山民一见,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脯,让自己变得气宇轩昂一些,又准备了几句谦虚的话,好等孙策夸完他之后客气一下。庞德公看在眼里,觉得很丢脸。蠢材,如果你是孙策的那个人,他刚才怎么会一拳打青你的眼睛。
“反正不是令郎。”孙策悠悠地道。
庞山民顿时气得要掀桌,庞德公虽然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也有些哭笑不得。当着我的面,我儿子不行,还这么逗人玩,有意思么?
孙策也不着急,等了一会儿,又慢慢地道:“令郎虽然也是人才,但只是个二千石。”
正恨得咬牙切齿的庞山民登时转怒为喜。二千石?那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一郡太守也不过是二千石。你以为个个都能做三公的?到目前为止,庞家还没出过二千石,所以声望不如蔡家。蔡家牛,是因为蔡讽的妹妹嫁给了太尉张温,儿子蔡珪官至鄢相,蔡琰官至巴郡太守。
如果庞家也能出一个二千石,就算暂时还不能与蔡家并列,也能超过其他家族,比如蒯家。现在蒯家与蔡家一起支持刘表,实力大涨,俨然有与蔡家并列的趋势。
庞德公再次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看庞山民一眼。“犬子本不足论,将军的是我庞家哪一位子弟?”
孙策笑得更加神秘。“此子尚幼,如璞玉未经雕琢,识得他的人只怕不多。当然了,前辈慧眼如炬,有识人之明,想必是清楚的。其他人么,就不一定了。前辈,我得对吗?”
这一次不仅庞山民云里雾里,不知道孙策在谁,就连庞德公都有些懵。孙策虽然没名字,但他此人年幼,如未经雕琢的璞玉,指向其实已经比较明显了。但他想来想去,还真不敢确定孙策的是谁。孙策庞山民是二千石之才,而那个人又要比庞山民强很多,是百年一遇的良材。庞家有这样的子弟吗?
庞德公沉吟了良久,这才不太确定地道:“将军是士元吗?”
孙策抚掌而笑。“前辈果然是当世智者,佩服,佩服。”
庞德公尴尬不已。他真是猜的。庞统今年才十三岁,相貌一般,才智也一般,他只是觉得他有点特别,却没有觉得他是什么稀世大才。如果孙策不年幼和璞玉这两个特征,他肯定想不到庞统。
孙策是怎么知道庞统的?难道他精通人鉴,比我还厉害?如果真是如茨话,就算是汝南的许劭也未必能胜过他。对了,他从汝南来,不定与许劭见过面,听许劭过。可是,许劭又怎么知道庞统的?
庞德公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孙策深不可测,不由得收起了轻视之心,打起精神与孙策闲谈。他有意无意的问起了一些人,比如庐江太守陆康。孙策知道他的心思,不过他毫无畏惧,反而正中下怀。
这年头的名士最喜欢臧否人物,评鉴人才,最着名的月旦评即这一类,庞德公也不例外。评价一个人并不难,但要让大家信服,不会被事实打脸,这才是难点,所以这是一个非常考验人眼光的学问。庞德公一生最得意的事就是评诸葛亮为卧龙,庞统为凤雏,司马德徽为水镜,在这方面的造诣可谓是最深,用这个来考验孙策也最有把握。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坐在他面前的孙策最不担心的就是这个。对这些知名人物,他的评价比谁都客观。至于那些不知名的人物,谁有时间理他,直接没听过就是了。
庞德公越听越心惊。孙策在人物评鉴上的水平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即使是被他称为水镜的司马徽恐怕也未必能比孙策高明。这样一个人,怎么以前一点也没听过?
“依将军之见,刘景升是何等样人?”庞德公忍不住问道。他本不想问,但是他又忍不住要问。刘表和孙策分属敌对两个阵营,他们的才智高低很可能直接影响谁是荆州之主。孙策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而他又对刘表没什么信心。如果孙策对刘表的看法与他类似,那他就可以抢在分出胜负之前做决定了。
“这个……不太合适吧?”孙策有些为难。
庞德公笑得有些勉强。“无妨,将军尽管直言,老朽这点辨别能力还是有的。”
孙策点点头。“好吧,那我就勉强评判两句,请前辈指点。刘景升嘛,治世可为良相,乱世可保一方。文质彬彬,锦绣粲然。应变将略,非其所长。”
庞德公长叹一声:“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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