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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慕苦笑,方才的平淡轻松荡然无存,身子兀的疲软,慢慢跪倒在地上:“我也不过强弩之末。梁公子的泡的真是茶,这一两千金的‘一钩吻’用在在下身上不会浪费么?”
迟慕早觉得身子不对,想是进来时喝的那杯茶里有毒,细查症状应当是一钩吻。《梦溪笔谈》里记载,一勾吻是断肠草的一种,可以微量既可麻痹肌肉,让人呼吸衰竭而亡。而且无解毒药,只能洗胃,催吐,用泻药。这味毒十分罕见,在江南一两千金。这茶里的一勾吻剂量不高,恰恰可以麻痹肌肉,让人心里明明白白,却浑身无力,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梁雨萧一脸灿烂,走上去扶他:“不浪费不浪费。省下和名贯江南的九皇子过招,梁某觉得万两都值啊。”忽然嗖的后退,脸色一变:“迟慕,耍什么花样!把手中的毒针放下!”
迟慕仰面看他,笑得虚弱:“梁公子觉得我可能会乖乖就擒么?这楼里四处当还埋伏着赵将军的人,以中毒的我和受伤的风崖的确没有胜算。方才把风崖扔出这里,不过是想保他一条性命。即使我手里这枚毒针刺得到梁公子身上,也难保我从这天罗地网里逃出去,所以自然不打算害你。”
其实还有一点迟慕没说,昨夜一宿翻云覆雨,身后那处一动如针刺,走走路还行,真要动手出招就占下风了。方才为了救风崖一直撑着,现在却再也不行。
梁雨萧扬起眉毛不可置信的问:“哦?敢问殿下打算用它来做什么?”
迟慕闭上眼睛,恬淡微笑自嘴角荡漾开:“用来保证你不能把我带到赵秋墨身边去。”说罢举起毒针,一寸一寸刺入鸠尾穴。梁雨萧脸唰的惨白,急掠过去:“住手!那是死穴啊!”
可惜晚了,迟慕吐一口血,身子往后一仰,便倒在地上。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正是黄昏,微雨过后,红锦宫帷垂地,落着几枝寂寞白梨花。李子鱼垂手,绣锦湛蓝长衫微微沾润,立在宫院里,抬头看框在四面华美屋檐中的一方天空,像是一幅久远泛黄的画。
敞开的深殿里,幽幽传出一声:“李爱卿,春寒料峭,不进来暖暖手么?”
李子鱼话语沉着:“不知道陛下叫微臣过来,有何要事?”
李琛轻笑:“朕让你夜里来,爱卿这么早就过来了,想是急不可耐?”
李子鱼笑得温和道:“因为今夜府里有人等臣。”说罢想起昨夜那人辗转承欢的样子,那英俊毛,明亮而微蒙着雾霭的眸子,和高高低低的呻吟,便眉毛微微扬起,嘴角勾出柔和的弧线。
李琛叹道:“除了烟妃,真的没人关心朕吗?天下都依靠朕,朕又在依靠谁?”顿一顿,叹口气:“子鱼,你过来。到我床前来。”李子鱼依言进殿:“臣以为,烟妃对陛下的关心无微不至了,她舍弃江湖的逍遥孤身入宫,可见对陛下思念之深。陛下这又是何必?”李琛撅起嘴:“烟妃总是欺负朕。”
李子鱼摇摇头:“民间说,打是亲骂是爱。她正是爱陛下才如此,陛下应当珍惜。”末了又问:“烟妃现在何处?”
李琛咯咯笑:“她说身子不舒服,朕准许她回家省情了。李爱卿不必多虑。或者,朕该叫你御弟?毕竟你是朕的堂弟,若是朕去了,这天下就归你了……高兴?”说话间,缠上李子鱼颈项间,孩子要糖般娇笑:“高兴的话就做我的人。”
李子鱼表情不动,坚定有力的解开李琛缠绕在他身上的手:“陛下请自重。”
李琛表情一暗:“是朕长得不好看?”
李子鱼实事求是道:“是没有臣府上今夜等臣的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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