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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美祂!赞美祂!……”
“你们知道吗?只有我……是的,只有我亲眼见到了祂,接受到了祂的神谕!祂如是说:我用我的躯体和牙齿为你们开辟出一条通路,这通路可以带你们来到一片属于你们的家园……我虔诚的信徒和我最亲爱的子女啊!这一切是你们应得的!你们要始终记住,聆听和遵守主的旨意……一切火药和电,一切使用他的,试图逃避主的意志的人,都应该被消灭!消灭——!”
“神父……我们到了这里,真的会安全吗?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吗?”人群中一个瘦弱的男孩问道
“当然!我的孩子!看看这周围的一切,全都是属于我们的!这就是主为我们精心打造的家园啊!”
虽然带头的老头看上去一脸疯癫,对眼前的情况非常满意,但是库尔勒还是看到,大部分人看上去非常瘦弱,而且不少人还残缺着,脸上尽是忧愁和麻木,前者是因为生存的威胁,后者则是对生活的沉沦。也许他们压根就不会信这个老头,又或者真的对此深信不疑,很奇怪……地铁里的居民,总是呈现两个极端面,极端精明和愚蠢,他们可以精明到斤斤计较,精明到一条人命也要用子弹衡量,也可以愚蠢到为了一颗子弹,一条面包心甘情愿踏上满是辐射的土地,或者一场骗局……所以,这一切到底的真正意义是什么?仅仅是堕落后的生死存殁吗?
库尔勒快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天啊,这群人是疯了吗?满口说着什么胡话!虽然他也曾听说过地铁里各种稀奇古怪的传闻,什么三头六臂的变种人啦,什么恐怖的吞噬怪兽……什么但是亲眼见到还是怪震惊的。所以,他们口中的“祂”或者说之前那名在塞瓦斯托波尔站的潜行者口中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它真的有破土遁地,吞噬一切的魔力吗?库尔勒正思考着,胸前的对讲机突然震动起来。
这时,那个瘦弱的男孩突然朝他这里撇了一眼,似乎感知了他的存在。库尔勒在一瞬的对视中,看到了男孩的眼睛,很漂亮,是瓦蓝色的,和库尔勒一模一样……他的眼神里没有疯狂,没有仇恨,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库尔勒突然察觉到,他们也许根本不是什么破坏者?
“嘿,库尔……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到站台里去!”对讲一端传来上校的声音
“什么意思?为什么——等等—”
“我们已经和汉萨的人完成了最后的确认,他们是一群彻彻底底的邪教徒,准备清除!我们即将打开阀门!”
“但是——等一下啊!……”对讲声音戛然而止,而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站台两侧阀门开始缓缓转动,库尔勒不再犹豫,打定主意跳了下去。
“天呐……什么情况,敌人来了!快跑啊——!”只见刚才还癫狂的人群突然如鸟兽般散开,大喊大叫着向更深处逃去。
库尔勒猝不及防的从上方摔了下来,差点被眼前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踩倒,他不敢多想,立马躲到一旁的柱子后面。只是这群受惊的邪教徒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见阀门开启的片刻,数道强光照射而出,整个站台瞬间亮如白昼,随后,大批子弹如同洪水般倾泻而出,飞速穿透了他们单薄的身体,像撕布一样轻而易举把他们撕碎,很多人还没来得及爬上站台就被射杀,尸体倒在隧道上,鲜血涓涓流出,汇成一条小河。整个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而库尔勒只是呆呆的,躲在柱子后面目睹了一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库尔勒好像看到了什么——
汉萨的士兵和游骑兵们同时从两侧的入口冲了进来,立刻占领了整个站台,同时开始紧锣密鼓的恢复站台里的一切,只见士兵们麻利的将尸体装进提前准备好的麻袋,然后扎捆扔到一边,立刻将轨道车开了进来,就好像……好像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库尔……你还…好吗?”远处的瓦连金发现了愣在原地的库尔勒,朝他招了招手
“是啊,我挺…好的”库尔勒机械的点了点头
“嘿……你应该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瓦连金看了看一旁的尸体“听着,在地铁里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我们所站在的立场是什么样的,事情就是什么样的,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要知道,不久前就是这群人袭击了我们的守卫,他们口口声声要撕碎我们!你会对你的敌人仁慈吗?而且,就算放了他们,他们会怎么样?你想想?汉萨是不可能给他们活路的,到时候他们还是会被赶到黑漆漆的隧道里等死!他们的世界已经崩塌了,不再属于我们同一个世界了!他们满脑子已经是那玩意,已经为那玩意而活了!他们早就退化了,他们是野兽……野兽你懂吗?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他们解脱”
“真的应该这样吗?”库尔勒慢慢抬起了头,这是他第一次对他眼前的世界产生了怀疑
“唉……你好好想想吧,我知道你还小,但这正是你所需要面对的,这就是地铁,地铁就是如此,强者为王,我只信奉力量”瓦连金拍了拍库尔勒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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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尔勒还是做噩梦了,他终于想起来那一刻,他看到什么了……是脸,是一张脸!他亲眼看见那个男孩死在他的面前,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层无法察觉的淡淡的忧伤,以及……微笑?为什么?
那一刻时间好像静止了。
库尔勒先是看着男孩爬上站台,然后突然被一发子弹击中,他停止了脚步,不可思议的低头看着胸口,看着胸口不断涌出鲜血,男孩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像其他人一样拼命逃窜……
他接受了死亡的命运。
“扑通”,男孩应声倒地,就倒在库尔勒的眼前,他那双瓦蓝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同样的,眼神里,没有疯狂,没有仇恨,没有恐惧,只有一抹淡淡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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