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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夏垂眸,语气淡淡的:“你刚回来那几天,整天憋在宫里不出去,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我有想过悄无声息地除去你,虽然很多人会怀疑我,但是没有证据他们也拿我没办法。我也想过利用沈家灭门案让那些保皇派的大臣毁了你的名声,还想过利用你对我的迷恋,把你牢牢拿捏住,为我所用……”
“……我想了很多很多,但是,我最终还是放弃了。”
“神医应该跟你说过,邪功反噬会让人痛不欲生,但是我却每天像是没事人一样,看不出一点痛苦。你肯定以为我是吃苦吃多了,强自忍耐,既伤心我对你隐瞒又对我心疼的无以复加。其实呀,我早在三年前,就服用了偶然得来的神药,这药没有别的用处,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也不能调养身体,却刚好能压制住邪功反噬的痛苦。”
苏一夏声音柔和:“所以,你不用心疼我,我从当上教主,就没有再吃过苦。”
沈由的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地揉着,带着怜惜,哑声道:“听你的,我不心疼你,我只会更爱你。”
苏一夏“噗嗤”一声笑了:“我整天琢磨着杀你利用你,你还要更爱我,沈由,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沈由配合着她,声音也染上笑意,只是面色沉肃悲伤,眼中酝酿着风暴:“你做的任何事,都不是在虐待我,就算是杀了我,我也只会配合你。因为,我甘之如饴。”
苏一夏抿了抿唇,有点不听话的心脏让她莫名烦躁,不想和他磨叽了,她说:“那日提起沈家灭门案之后,你没有问是否能成功翻案、也没有问怎么替你父母平冤昭雪,最先在意的却是我的态度……从没有人这么在意我。”
苏一夏说:“那一刻,我意识到,你把我放在了父母、孝义、仇恨、十多年的执念和信念之前,我在你心里是最重要的,就像是话本里恩爱两不移的神仙眷侣。”
“我很小的时候,经常幻想着会有一个人举着糖葫芦和拨浪鼓,一脚一个把魔教欺负我的人都踹到最远的天边儿,把我抱在怀里接走,哄我吃饭陪我玩儿搂着我睡觉,还会对我说:‘你以后是我的亲亲小娘子了,全天下你最最重要,谁欺负你我就把谁踹飞!’”
饶是伤心悲痛的沈由,也被苏一夏最后的童言稚语逗笑了,笑过之后,又心酸得厉害,后悔自己没有早点遇到苏一夏。
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又瞎几把心疼她了,沈由只能把她抱得更紧,笑着说:“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在我心里,全天下你最最重要。”
苏一夏抬头,用柔和的仿佛一汪春水的眸子看着他,说出的话也像是春暖花开一样美妙:“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以前故意让自己忽视。但是,那天,我忽然就不想逃避了,你对我那么好,我舍不得对你不好。”
她的眼中闪过迷茫,低声道:“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对你好。两个人,总有一个要先一步离开人世,剩下一个独自怀念痛苦,感情越深,就越颓废。话本里写过,丈夫在妻子离世后,宛如行尸走肉,自甘堕落,活得狼狈不堪,我不想让你也这样。”
她抬手捂住沈由的嘴,自己继续说:“所以,我又把之前对付你的法子想了一遍,准备让你对我失望甚至是恨我。那样,在我死后,你就不会那么伤心了,也许,还会……喜欢上别人,娶别人为妻,会有几个孩子,夫妻和睦,生活美满,会忘了我。”
沈由拿开苏一夏的手,急切地张口,想要否认,却在她的注视下悻悻的闭了嘴。
苏一夏神色平静地说:“但是我一想到你会恨我,我就完全做不到了。”
“然后,我就想着,最后这段时光,为什么非要和你拼命撇清关系呢?如果我把江山留给你,就算是为了我,你也肯定会全心全意地守护着这片土地和上面的百姓。这样一来,你每天事务繁忙、案牍劳形,就没有多少时间怀念故人了。”
“没了后顾之忧,我就决定把朝堂上两派的对立解决了之后,安安心心地在宫里和你过日子。”
苏一夏眼中仿佛盛了星光,笑容洒脱而坚定,第一次在沈由面前把柔情与爱意显露出来,她轻声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如今年华正好,心意相通,相依相偎相伴,等你日后回想起来,都是甜甜蜜蜜的最美时光。”
沈由微张着嘴,大脑中一朵一朵巨大的烟花绽放,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耳中只能听到苏一夏施了仙法的话语,眼中只能看到苏一夏比星空更美丽的容颜,他的双手,只能用最温柔又最霸道的力度紧紧抱住她。
这是他的全世界。
苏一夏蹭了蹭感动傻了的沈由,笑眯眯的像只得偿所愿的猫儿,她说:“本来这些想法,我都没打算和你说,太矫情了,不符合我魔教教主的身份。但是,刚才神医诊断之后,你的表情,都快要哭了。”
“我还没死呢,你都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是不是要立刻随我去了呀?”
沈由刚想点头,就想起苏一夏说了这么一大通就是想让他振作起来,他就抿着嘴,不能立刻给出答案了。
苏一夏笑得没有一丝阴霾,也没有生气教训他,而是叹息道:“我一看到你要哭了,心里难受的厉害,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既然你这么爱我这么伤心,就为我陪葬吧。”
沈由张了张嘴,很想说“好”,又怕惹苏一夏生气,只是绷着脸直直地望着她,想用眼神传递自己陪葬的决心。
苏一夏看着他有点呆的表情,无奈地笑了:“你看,短短时日,我的想法就千差万别,朝暮不一,变化之快宛如儿戏。所以,我今日说这番话的目的,不是想要强加给你什么,也不是想要强迫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同样让我放弃了执念,不再执着于权势。我很幸福,很满足,我没有遗憾,也没有畏惧。”
“我爱你,如同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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