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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人家在这里触景生情实在难受,索性就搬去了别处住,那时候顾戎还小,得了老人家可怜有了个栖身的窝。
盛夏唔了一声,看起来魂不守舍的:“你的户口一直都没迁出来,跟那些人还有什么协议?”
顾戎刷锅的动作顿了顿,把洗锅刷放下点了点头:“对。”
“那时候情况不一样,我也……也不懂太多,突然知道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事情,稀里糊涂就签了。”
顾戎说得含糊不清,盛夏却在瞬间就捕捉到了关键词。
盛夏幽幽地说:“顾进娣也逼你了吧?”
顾戎心眼子比藕眼都多,如果不是顾进娣这个特殊因素,他哪儿会那么乖顺?
顾戎笑笑也不否认,重新卖力刷锅的同时淡淡道:“总之呢,我不想跟他们耗了。”
“往后甭管是顾社还是谁,我都不想管了。”
摆在眼前的是个机会。
如果换作平时,不管能从顾戎的骨头缝里榨出几两油花,这些吸血虫一样的恶鬼都不会放过顾戎。
无论顾戎怎么做,他们都不可能会答应让顾戎迁户,也不会承认协议作罢。
那是被很多人层层接力拴在顾戎脖子上的锁链,现在终于等来了打破的时机。
盛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顾戎自嘲道:“老板我跟你说,那协议简直不是人拟的,那群老东西也就是欺负我当时年纪小不识字儿,弄得花里胡哨的纯欺负人。”
按照协议约定,顾戎离开顾家后,不仅每个月要固定支付赡养费,顾社和兰桂香的生老病死也都要出钱出力。
反正在顾进娣的绝对压制下,顾戎不得已把所有说不出口的愧疚都转移嫁接到了这边,几乎是对方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这些年说是一个月给十块就行,可兰桂香动不动就闹病,顾进娣要钱的名头更是五花八门,实际上从顾戎手里出去的比这多了不知多少。
顾戎扯了扯嘴角,几不可闻地说:“真当自己家的饭那么值钱呢,吃了不到十年,就想逼着我拿命去还……”
盛夏恍神了没听清,奇道:“你说什么?”
顾戎背对着盛夏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边没什么吃的,我给你弄点儿包子凑合一顿?”
盛夏好笑道:“你没事儿就在家开席呢啊?这都算是凑合了?”
顾戎拎着大锅重新放回灶上,打开面袋子往揉面盆里掺面,话声不紧不慢的:“那边撑不了多久,等把饭吃了再说。”
“包子想吃什么馅儿的?”
“说得像是除了白菜大葱,你这儿还找得出别的似的。”
盛夏站起来抻了个懒腰,慢悠悠的:“我都行,不挑。”
“不过……”
盛夏意味深长地看顾戎一眼,失笑道:“顾戎,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扮猪吃老虎的好手。
秘密很多的小可怜。
以及……
轻描淡写含糊其辞的高手。
顾戎这人嘴里冒出来的话真真假假,往往一语带过的地方才是冰山一角。
盛夏明知道不关自己的事儿,也不该多嘴问。
可视线掠过顾戎额角依稀可见的疤痕,脑中闪过顾戎被顾进娣捶打摔在地上的那个眼神,鬼使神差的没控制住。
盛夏朝着灶台走过去,略微歪头靠近看着垂眸揉面的顾戎,笑道:“那个叫老山猫的催债人,跟你认识吧?”
“是熟人?”
顾戎揉面的大手凝在面盆粗粝的边缘,指腹划过不起眼的细密粗糙,缓缓扬眉轻笑:“老板,这话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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