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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琐尖叫起来,人已扑到了天濂的面前,双手使劲的推了他一把:“快走。”天濂没有准备,急急后退几步又收不住脚,他的身形晃了晃,在一片惊呼声中,人后仰着坠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有人掉水里了!”路人惊叫着,人们闻声从四面八方赶来,河岸边顿时乱糟糟一片。不远处有手持长戟的官兵的绰绰身影。
“青琐姐,怎么办?”莲儿焦急的问道。
眼看着他浮出水面,朝着慢慢移近的官船游去。青琐的双手突地掩住了脸,转身而去,她的脚步极快,片刻就融进了昏暗的夜色中。
他说,曾有一阵子,他恨极了她,到现在还恨着…
命已注定,他纵然是恨,那又如何。
半落梅花婉婉香4
一夜之后,雪花不知怎的又飘了起来,稀稀落落的。莲儿呵着手,蹦跳着来到垂花巷的小院外,一只落在围墙上的燕雀警惕地低头看她,她调皮的嘘了一声,将头凑近院门,里面传来胖婆高一声低一声的斥骂。
隐约说到自己的名字,她吐了吐舌头,推开门,一步跨进了院子里。这里就像她自己家里一样,熟悉而随便。胖婆的声音清晰起来,屋内的骂声显然是对着任浮的,昨晚他鲁莽的举动也吓着了她,当时她以为要闹出人命来,那个太子万一有什么好歹,就是杀他十八代还是不够。于是她暗暗点头,这任浮,确该遭骂。
砰的一声屋门大开,任浮从里面出来,一张脸涨得通红,看见莲儿也不说话,自顾怏怏的离开了。莲儿朝他做了个鬼脸,胖婆在里面唤道:“是莲儿来了吧?”
莲儿应了声,掀了棉帘,顺势将屋门关上。暖融融的屋子里,青琐沉默的坐在角落边的椅子上,眼圈红红的,脸色泛白,想是一夜没睡好。
“头次让你们去京城,就闯了这么大的祸。”胖婆半盘在床榻上,一脸怒意:“人家可是太子,这事追查下来那还了得?莲儿啊,你可是将这事告诉你父亲了?”
“没有。胖婆放心,莲儿谁都没告诉。”莲儿乖巧的坐到胖婆的身边,替她捶着腿:“胖婆也别生那么大的气,小心隔墙有耳。”
胖婆吁了口气,一脸疼惜的瞧着青琐:“你也别难过了,他是大富大贵的人,不会有事的。你收拾一下,先和莲儿一起去铺里,省得冯老爷疑心。”青琐唯唯而起,梳洗干净拉着莲儿出门了。
白雪蕊絮般的洒落,绵绵撒在她们的身上。莲儿侧眼注视着身旁的青琐,微风摇曳,片片洁白晶亮的雪花栖在她细密翘动的眼睫上,剪剪秋水的明眸簌簌微垂,雪花抖动着飘落下来,软款款的,像她迷一样的身影。莲儿眨巴着眼睛,她到底是谁呢?
太子宫里。
厚重的帷幕无声无息地拉开了一角,两个宫女将铜质饰纹的炭盆移到了软榻前。天濂斜倚在软榻上,一手拿了银钳子在跳动着蓝色火焰的炭盆上随意翻转。一个宫女小心地说,殿下,外面又落雪了。他撩开双眸瞧着被遮掩得密实不透光的锦窗,随手气恼地将银钳子扔进了炭盆里,火星末子溅了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
两个宫女自是不敢多言,垂首在一旁候着。
室内重重叠叠,热流滚动,沉闷的心胸似被压得难以透气,他揭开盖在身上的锦毯,在宫女还未来得及阻拦之际,兀自下了榻,随手将帷幕、幔帐、窗帘一把把的撩开,阵阵微微的清风夹杂着突如其来的天影光色,眼前蒙蒙一片,竟让他觉得阵阵眩晕。
屏风前一记跺脚声,皇后姗姗而至。目视着天濂,笑道:“濂儿,又发什么牢骚了?赶快回榻上躺去。”
天濂对她的笑视若无睹,径直走到窗边,窗外无数的流光碎影漂浮在他的脸上,他蹙紧了眉头。皇后使了个眼色,宫女赶忙将貂毛的披袍轻披在他的身上。
皇后的声音是轻柔的:“昨晚怎么会去那个地方呢?听说你拉了个女子走的,怎么一忽儿掉到河里去了?”
“想去找一个人,桥上挤,不小心掉下来了。”他淡淡地说。那刺骨阴寒的感觉还在,冷得他的心似裂欲碎。他强忍着,带着浓浓鼻息的呼吸声渐渐沉重混乱…他轻咳起来。
“当时把母后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了。”皇后款款的嗔道:“这么冷的天你想吓着她们不成?尤其是那个丞相的侄女,我瞧着她一直暗中垂泪,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连母后也为之动容。想她如此才貌,又是性情中人,母后真是喜欢。”
她的手摩挲着儿子的后背,探身在天濂的身边耳语:“你是当朝太子,唯一的太子,你一定要有妃!”
她的声音低低的,可一字一顿,击打在他的心膜,心疼得无以复加,天濂的脸痛苦地扭曲了一下。
外面雪花飘曳,满眼银白在窗前隔了一道透明的墙,而她就在墙的另一边。皎洁的面庞,盈盈水眸,竟是那么的近在咫尺,恍惚就在抬指触及的一刹那,却如眼前的碎琼乱玉片片坠落。无数流光碎影转瞬飞逝,即便是闭上双眼,她的笑靥,她的呼吸,她的唇香…她的眼睛深深地凝着他,就如他依然咬定她不放,虽是恨着,他还想告诉她…心痛着比恨着多。
“你不要去想那丫头了,谁知道她去哪里了?这回母后可是没赶她走。”皇后似是猜透了他的心思,观察着他的脸色。
“她…不理我了。”天濂的思绪飘到了遥远的,慢慢的松了口。
皇后微微一愣,眼睛里透出不可捉摸的光,稳定了神色,笑道:“你现在身子不爽,好自歇着,过些天再谈选妃的事。听说这段日子你父皇每次在殿上发脾气,你自然知道说些什么,小心惹了他生气。二皇子就要回来了,皇上定会对他刮目相看,你比他机灵,别让他顺着你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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