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讼卦初六（第2页）

她之所以不离开这般沆瀣一气的宫廷，只是为了这个国家而已。

“朕从前就有些狐疑，”朱厚熜站了起来，缓缓俯下身，挑起她的下巴：“你单凭卜卦之术，都足以坐上天师的位置，为什么会一直不声不响，连蓄意邀宠的举动都不曾有过。”

简直如同那乌龟一般，恨不得把四爪都缩起来。

当初她办了烧尾宴，自己就有意提个官衔与她。

谁想到徐阶曾经趁着陶仲文之案整顿晋升之制，而这丫头也在西苑极力推脱恩典。

树大招风的道理，倒是清楚得很！

“臣如今效忠，恐怕也为时不晚。”晏晚任由他阴鸷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叹气道：“此番北上，无论功成事败，臣都会以命相博，毫无保留。”

她原先未与居正互通心意的时候，只肯在皇上身边秀一手灵算巧卦，藏了太多的秘密。

这皇上本来就霸道专权，知道这事儿以后，不似从前般掀了屋子都算好的了。

功名利禄，从前都是浮云。

可现在……不一样了。

晏晚被他松开，重新跪坐在案前，眸光里有什么一晃而过。

她若再不为自己谋求一二，日后恐怕会被严世藩连根拔掉。

到时候，所有的灵通功绩，都会成为杀了她的祸患。

“陛下，”李芳小心翼翼地捧着折子道：“陛下？”

“嗯？”朱厚熜回过神来，扫了他一眼：“晏大人在殿外候着了？”

“晏……晏大人还未归来，”李芳垂首看了眼一摞的折子，揣度着语气道：“您看这折子……”

“严嵩批过了？”

“是的。”李芳懂了他的意思，将它们悉数放在案上，又作揖道：“这么晚了，您可需要用些点心？”

“不必。”朱厚熜呷了口茶，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看折子。

湖广一带秋收颇丰，也算得了个好消息。

福建的倭寇之乱被镇了下去，嗯……该赏。

……这是什么？

他拾起熟悉而又陌生的青藤纸，瞳孔下意识的缩了下。

青词。

这几个月祸事不断，加上自己离了西苑，从前写青词的那帮狗腿子倒也识趣停了笔。

可这署名严嵩的文章，明显同以往都略有不同。

『天宇澄霁有五色云气，抱日光采绚烂熠耀，如绮臣民瞻，呼久之不息……』

朱厚熜皱了眉，指腹拂过那明显被誊抄过得笔迹，低声道：“玄仲。”

“臣在。”一个暗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跪伏在阴影里。

“去，给朕查清楚，这篇景云赋，到底是何人所作。”

严嵩有意讨好他，却没有用严世藩的文章。

他垂眸又读了一遍这通朗大气的赋词，眸色更深。

气势华美却不失文理，颂功歌德之际不乏对政事的见解与展望。

这般手笔，绝不是一般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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