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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许久的系统终于开了口,徒然听到系统冷冰冰的声音,顾岁岁还有点陌生。
“宿主,小人参可真是可怜啊。”
顾岁岁愣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确实很可怜,可是感情的事向来是不讲道理的。
揽月搂着赵姑娘走了,年年望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有期许有难过有诸多悲伤的情绪,独独没有眼泪。
凡人通常会用眼泪表达悲伤,小人参天生无泪,没有人能想到她会有多难过。
年年回头看向顾岁岁,眼中浮现出几分晶莹的笑意。
她缓缓道:“玉儿姐姐,到时候揽月成亲的时候,你记得要来啊。”
顾岁岁沉默良久,最后轻轻点头。
小人参已经不似初见的时候那般胖乎乎了,她向外走,瘦瘦小小的一只,她走一步停一步,深深浅浅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
一连数日,顾岁岁都没有再见过年年,直到揽月成亲那日,她找了许久,依旧没见到年年。
顾岁岁纳闷,看向一脸喜悦得揽月,终究忍不住地问道:“揽月,年年呢?”
揽月左右看看没找到年年的身影,毫不在意地道:“谁知道跑哪里去了。”
顾岁岁懒得搭理他,转眸之间却见一旁站着的赵云初腰间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那光眼熟的很,顾岁岁愣了愣,细细回想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
她还没想出来,守在门口的树妖尖叫起来,他动不了,只大声喊。
“年年,年年出事了!”
赵云初哭哭嚷嚷自己难受,命不久矣,揽月想要救她,生生夺了年年的妖丹,妖丹是做妖的命脉,没了妖丹哪怕她是人参成了精,也难以活下去。
揽月脸色一变,随后镇定下来,嘲讽道:“天下谁人不知人参精有两颗妖丹,她在哪里装什么柔弱?我知道她喜欢我,想博取我的同情?一个人参精罢了。”
年年确实有两颗妖丹,然而几年前,揽月为了救赵云初,掏了自己的妖丹给她自己回了不周裂缝,而年年为了救他,把自己的妖丹给了他。
原本只剩一颗妖丹的年年,现在一颗都没有了。
顾岁岁寻到年年的时候,她躲在老树的树洞里,原本白白嫩嫩的少女,此时此刻半边身子变回了人参的形态,脸上的皮肤没了水分,干老的像一个七八十的老太太。
年年认出了顾岁岁,勾了勾唇角,神色疲倦,轻声道:“好可惜呀,我都没有看见揽月穿喜服的样子,玉儿姐姐,从前我也想做他的新娘子,可是这辈子是做不成了。”
顾岁岁盘腿坐在她身边,抬手摸摸她的干枯头,声音酸涩:“他掏了你的妖丹,你不恨他吗?”
年年盯着顾岁岁看了许久,缓缓摇头,淡声道:“不恨的,老树妖说,我们做人参的就是傻,下场都不太好。”
顾岁岁沉默。
年年又道:“我记得那个笑着站在我面前,叫我小人参的揽月,也记得他说等我修成人形,后来我修成了人形,他却爱上了赵姑娘,我不怪他,只是想不通,可是后来呀,想不通的也能想通了,揽月那日来拿我的妖丹,我的血溅了他一脸,他的眼中却没有半分怜惜,那时我便想通了。”
年年活不久了,她歪头靠在顾岁岁的肩膀上,声音越来越微弱:“姐姐,你听到了吗?”
顾岁岁迟疑了一会,什么也没听见,她道:“什么?”
年年沉默片刻,轻声笑道:“礼炮声,是揽月成亲的礼炮声。”
年年的胳膊已经变回了人参,只消片刻,她就会彻彻底底变回人参。
没有妖丹,灵根也消失了,她再做不回那个肆意妄为的小人参了。
她只能孤孤单单的任由自己变得干瘪,最后化成灰沉入土里。
从此,世间便再没有一个叫年年的小人参精了。
顾岁岁手里握着的是由年年落下的泪凝结成的珠子,她终于学着人类的样子,流下来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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