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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岁的生日（第1页）

大修过后的喧嚣逐渐平息，飞船仿佛进入了一种虚假的平静。引擎的轰鸣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朝圣者们在伤痛、死亡的威胁下逐渐调整恢复。对安卡来说，这次能够存活下来并且没有受伤或者残疾，简直是帝皇庇佑了。

对安卡来说，除了沉重的维护工作，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过了今天，他就满18岁了。

虽然说18岁或19岁或者多少岁生日在这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运或者故障爆炸的飞船而言并不重要，只是年龄大了经历的维修事故更多而已。他认为自己应该简单过一下，不该对自己如此的轻视和无所谓。今天是安卡的生日。

严格说这还是从安卡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保持的家庭习惯，得益于他那位略懂一些机械维修知识，且更重要的，待人温和的父亲，每年的这一天都勉强算做一个小小节日，来进行庆祝。对于飞船里出生的绝大多数普通家庭而言，生日通常不是一个值得重视的概念，只有那些能够通过自己的权利和财物来给自己生活提高乐趣的头目们和管理人员的家庭才会对这种日子拥有足够的概念，并可以拿此作为一个难得理由，让自己从枯燥乏味的生活中稍微脱离一会儿，稍微的轻松享受一下。

自从离开父亲后，安卡仍然尽量保持了这个小习惯。毕竟，这也是他和父亲之间仅存的，而且极少数快乐的回忆。

父亲的知识带给了安卡更多的便利。飞船里的朝圣者们一直保持以物易物的传统。而不少东西都需要去黑市来解决掉，例如破损严重的机械零件，偶尔搞到手的一些工具，甚至别人藏起来被搜到的私房物。当然了黑市里偶尔也有好东西出现，安卡就曾经听闻过有一些朝圣者私藏的，不限于来自一些失事船只，或者某个被搜刮走的中层聚居点中的好东西。

当然了对黑市里的普通人而言。这些东西可能和他们的日常用品大相径庭。可能这些所谓的”外来“物品可能只是一些普通的器具。但这并不影响这里流通和热门程度。人们对一切不常见的东西都有极高的需求和热情，但这也需要安卡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漏出一点破绽。

安卡盘算了一下自己攒了很久的一些”违规“小零件，估摸着能够让他在黑市上稍微宽松一些。安卡在一个相对还算宽敞，但是灯光昏暗的通风口管道，进入了黑市入口。

这里充斥着润滑剂，防腐剂等等保养用品的混合味道，让来过这里的人无不留下深刻的印象。黑市就设立于此。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和走私者把持这里，私下里倒卖着各种各样在飞船上严格管控的物品，这里有着飞船上绝无仅有的”相对公平“原则，价格只和价值相对挂钩，并且相对公平。朝圣者们对此的态度是严守自己身份的秘密，不去和这些人产生更多交集，免得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黑市交易是一种高风险行为，一旦被举报，将会面临严厉的惩罚，轻则被鞭笞或关禁闭，重则直接处死。但这却无法完全阻止走私犯和黑市商人的行动，毕竟在物资和日用品以及文化生活都极其匮乏的漫长旅程中，每个朝圣者和下层船员对正常生活用品和娱乐的需求远远超越一般人想象，并且每个人对飞船生活的不满都与日俱增，虽然他们无法脱离飞船独自生活，只能和飞船一同存活，一同毁灭。在如此绝望和漫长的朝圣之旅中，飞船的头目为了船只的稳定航行，还是纵容甚至鼓励并有意的组织黑市这种地下组织，毕竟他们也是有家人和需求的一份子。

安卡挑选的地点在一个堆放废弃杂物的角落，七弯八绕后他压低自己声音，向一个脸上带着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的精瘦汉子出示了几个不怎么显眼的金属零件和机械。汉子对他的机械维修能力倒是有很高的评价，因为安卡总能带来点不错的小东西。

黑市的交易总是带着某种不安全感和血腥气，并且所有参与者都严格遵守地下黑市的生存规则，这也是这片法外之地和绝望之地能够长久存在下去的原因，安卡也必须小心的应付这个商人，即使已经交易过几次也无法让安卡这一次能够安心交易，在他们背后偶尔有传闻有一些更加显眼的人物，他们操纵这里的一切，无人可以违背或者阻止他们。这也是普通人最害怕卷入这里的原因，每次他们交易完之后都必须快速的回到自己的生活区域，才能确保足够的安全。尽管如此，这几个小玩意的黑市交易，已经比他预想的顺利不少了。汉子清点完几个小零件，评估之后发现本次的东西比以往的品质都要高不少。他用贪婪的眼光打量安卡，他非常了解各种有技术的工人的价值，毕竟这类人才能源源不断的为他供应好东西。

汉子对这些货物很满意，毕竟飞船内部严格的等级，能拿出多少品质的货也决定着走私商人是否能长期从此获益，这些底层居民根本搞不到上等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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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东西，真是个好东西。你又弄来点好东西了，开个价吧！”黑市商人脸上带着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对安卡带来的几个不怎么显眼的金属零件和机械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安卡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2天份’的食物。要好吃一点的那种，品质高点的。“

精瘦汉子有点为难，最近高层加强了管理力度，想弄到好东西不简单。但他还是答应了安卡的要求。

双方迅速完成交易，彼此转身离开。安卡拿到了黑色袋子包裹起来的食品后，快速返回了自己的小隔间。

而此刻的安卡坐在他的小隔间，房间里被收拾过，比之前整洁了一些，墙上的几张简陋装饰画也被仔细的调整了一番。而那些来之不易的珍贵口粮也整齐地摆放在小桌子上。

安卡看着桌上的几样“大餐”，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中一个食品包装，里面是一块比平时吃的尸体淀粉要高级一些的面包。虽然只是比普通口粮略好一些，但面包的质地还算松软，甚至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不太自然的麦香，这已经是普通朝圣者难以接触到的美味了。

除了面包，还有一小块硬糖。这块糖果的颜色是暗黄色的，略微有些透明，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虽然只是一点点糖精和添加剂的混合物，但是对于这些底层的朝圣者而言，这是他们无法拒绝的，也是他们甚少享受过的美味。对于已经习惯了食不知味，味同嚼蜡的尸体淀粉的安卡来说，这已经算是顶级的美食了。能够用不多的零件换到这种好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心里预期，今天真是他的幸运日。

安卡掰下一小块面包，慢慢地放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着。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面包在口腔中释放出的，那股来之不易的、虽然很不自然，但依旧让人陶醉的香味。他又拿起那块暗黄色的硬糖，用牙齿轻轻地咬下一小块，那股人造甜味迅速在口中蔓延开来。安卡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味道了。这能够让他在味同嚼蜡的进食体验里感受到那么一丝难得的美妙。甚至他都想不起来上次是什么时候尝过甜味了。这些甜蜜的回忆在他味觉中逐渐变的鲜活，让他回忆起和父亲为数不多的快乐瞬间，那些和他经历的可怕事故和危机完全不同的瞬间。这值得他用生命中的任何事情来交换。

只有在这个时刻，这些食物才真正属于他。这些享受也是他内心深处渴望拥有的正常人类感情的宝贵回忆，只属于他和蔼可亲的父亲。即使他不知道明天他面对的命运如何？飞船里没有人关心一个普通人的想法。

安卡吃完东西后，满足地躺回了床上。房间里的光线时好时坏，让他的满足和回忆夹杂着对未来的恐惧和疑虑。但他还是沉浸在食物带来的满足感中，慢慢地睡去。

引擎的轰鸣声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重，像是一只疲惫不堪的巨兽在喘息，又像催命的丧钟声，不断的回响在安卡的脑海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卡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烤炉中，全身的皮肤像是要被烤焦一样，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刺痛。他猛地从昏睡中惊醒，发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身上的旧工作服像是被丢进河里捞起来的一样，完全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极其难受。

安卡感到头痛欲裂，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脑子里搅动，每一下都让他痛不欲生。身体也一阵阵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寒颤，发出“咯咯”的响声。他知道，自己这是发高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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