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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公馆的大石舫内,李征五把白天锡介绍给黄金荣之后。黄金荣佯装不认识,直拍白天锡的马屁。但一肚子坏水的白天锡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
黄金荣听了白天锡的话,多少有些尴尬。他连连拱拳说:“白司令搭救之恩,我黄金荣没齿不忘。听说,白司令是青帮中的‘大’字辈儿,而且还是我青帮大令——梨花令的传承之人,了不得!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我们上海青帮还请白司令不吝赐教才是。”
白天锡挖苦道:“这算什么呀?听说,黄总探长是青帮中‘天’字辈的辈份。我知道后,回去查了查咱青帮三祖遗留下来的书,但没查到。唉,孤陋寡闻啊。想必,这‘天’字辈,比我师父他们的‘理’字辈高出很多吧?”
这个所谓的‘天’字辈,是黄金荣自己发明的。他用这个唬一唬上海青帮的弟子们还算可以,但在上海以外的青帮长老面前可就丢大人了。更何况他面前的白司令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青帮翘楚?
属于“悟”字辈的杜月笙心里知道,黄金荣和张啸林、季云卿都是属于“通”字辈的。他们在白司令面前只能算是“龟儿子”,更何况自己这个辈份还是个“徒孙”?
黄金荣被白天锡挖苦的颜面尽失,嘴里不住地“这个、这个……”说个不停。
但杜月笙异常机敏。他急忙转移话题:“白司令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您读的书要比我们多很多,这叫学识渊博。所以,我们这一开口便让您见笑了。等这场酒宴完毕,我们兄弟几人马上召集上海全体青帮弟子,在我们的大香堂仰见白老前辈,并聆听白老前辈的赐教。上海的青帮弟子们定会兴奋至极、奔走相告的。因为他们这一辈子都无缘见到梨花令的传人呢。”
白天锡向来喜好别人拍他的马屁。现在杜月笙这么一说,白天锡听的可谓是舒服至极。他也就对杜月笙多了一份好感。但杜月笙要请他去训话,那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因为在成千上万的人面前讲话,保不准十个词儿会错上八九个。到时候,丢人不说,还得让这四大哼哼小瞧了自己。
但一旁的张宗昌却说:“白司令是赫赫有名的千山葛道长的高徒、青帮大令的持有者。我和褚玉璞也加入过青帮,辈份尚不及白司令。你们若是请了白司令去,就会知道他在青帮中的威望了。我想,按礼数上来说,你们早该请白司令去啦。”
白天锡一听,气得直咧嘴。他心道:妈了个巴子的!盟兄,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让我去给那上海青帮成千上万的弟子们去训话,还不得让上海滩的几大哼哼笑死?
黄金荣一听,连忙说:“请白司令训话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等这场宴席结束之后,我们马上传贴下去,开一个盛大的香堂大堂会,让青帮中‘觉’字辈以上的弟子,包括我们几个都来聆听白老前辈的教诲。‘觉’字辈以下的人太多,只读一读白老前辈的讲话帖子就行了。即便是读这个贴子,他们也是觉得无上的荣耀。白司令,您说是不是?”
白天锡正在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张宗昌却对白天锡说:“三弟,俺听说吴大帅的公子与黄老板发生了一点误会。吴小权是三弟你在陆军讲武堂时的校友加好友,你们之间可是无所不谈的。你知道这件事么?”
白天锡一听,先是一愣:在这石舫里的人都在设法回避黄金荣这件丢人的事情,以免双方都感到尴尬。可盟兄怎地忽然再次提起?难道他有什么用意?
想到这里,白天锡只好说:“张大帅,吴小权跑到上海来玩儿。兄弟我只是在他刚到上海的时候、还有在陈调元的婚礼上和他坐了坐。除此之外,吴小权每天都泡在什么隆泰大剧院、跑马场、大世界,还有什么林月人间怡红院之类的地方。我找都找不到他。而且,我做为警备司令,每日还要应酬很多事。我怎么会知道他和黄老板之间有什么过节呢?”
黄金荣一听,白司令说话这意思是在装糊涂。他急忙说:“兄弟我是和吴大帅的公子发生了一些误会。但误会不大。我们两个人之间已经完全解释清楚了。”
张宗昌也是装作不知内情,他站了还来,头差一点碰到了石舫的棚顶:“你们之间能消除误会最好。否则的话,只好由俺和白司令出面了。”
说着,张宗昌用脚轻碰了一下白天锡。
白天锡立即明白了过来。张宗昌提黄金荣被打这个话题的意思是故意要煞煞几个大亨的锐气,尔后再提出自己的条件。这叫什么来着?对了,叫下马威吧。
于是,白天锡说了话:“几位大老板请我和张大帅来黄公馆里坐一坐,不会只是聊聊天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张宗昌一听,微微地向白天锡点了点头。他暗赞他的盟弟的理解能力和机敏。这也是张宗昌赴宴仅带上白天锡,而未带牵线人之一的褚玉璞的原因。
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季云卿四人相互看了看,也都微微的点了点头。
黄金荣便说:“张大帅击败直系的吴佩孚、占领江苏、拿下上海、驱逐了齐燮元,可谓是一路绝尘、功高盖世。可是,张大帅手下有十几万大军,屈尊于南京和上海之间的这一狭小地域,本来就不公平。再加上北洋执政那边又不拨给充足的军饷。张大帅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张宗昌笑道:“还是黄老板快人快语,说出了俺们宣抚军第一军的困境。说句实在话,俺几十万大军没有自己的地盘、无法征税,怎么会有军饷呢?”
杜月笙接过了话茬:“张大帅,其实没有地盘,这军饷问题也很好解决。我们之间可以携手合作、共赴大业。届时,三鑫公司可以提供军饷。”
白天锡道:“如果合作成功的话,你们三鑫公司打算提供给张大帅多少军饷?”
杜月笙伸出了三个手指:“每个月三百万大洋。”
白天锡笑道:“我这个警备司令受张大帅之命,严查毒品。在没怎么使劲儿,而且还不到一个月的情况下,就弄到了三百多万大洋。你们说,我们凭什么要跟你们合作呢?”
张宗昌心道,自己盟弟这话就是赶趟啊!
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和季云卿四人小声议论了一下,杜月笙才说:“我们可以每个月提供六百万大洋!”
六百万?张宗昌和白天锡心里同时在算计着。宣抚军第一军这十几万军队,如果按每人每月五块大洋的军饷来算就不少了。如果再加上服装、枪弹、粮秣、草料等,每人大约达到了十块大洋,当然,也包含了军官们的军饷在内。如此算来,十几万的军队每个月的费用也就一百五十万左右。如果每个月有六百万进帐的话,可就是土豪了。照此下去,只需一年的时间,十几万的军队变成六十多万的军队,易如反掌。试问当今天下除了张作霖之外还有哪个军阀能比得上?
于是,张宗昌笑道:“六百万大洋,咱们可以成交了。不过,俺想知道,咱们之间怎样合作才能实现这一计划呢?”
白天锡也道:“也就是说,你们怎么干?只要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就行。”
杜月笙道:“张大帅、白司令,这个不难。我们可以分两个渠道来进行。第一个是缉私。目前,上海滩的大小烟贩们各显神通,猖狂至极。李统领知道,上海滩是中国毒品的分发中心,而那些大小毒贩们贩运的毒品占了很大比例。我们四个人可以用张大帅的名义邀请各路毒贩来我们这里赴宴,我们便可以代表张大帅与他们签订合同,要这些人每月交纳三百万大洋的酬金。尔后再由咱宣抚军保护那些大小毒贩们毒品的分发。如果不经过咱们宣抚军允许而私贩大烟者,不管他是谁,擒获之后立即枪毙!如此一来,每月得到三百万大洋,可是易如反掌了。”
张宗昌道:“设鸿门宴这办法不错。你们这是要一统上海的毒品喽?那另外一条渠道呢?”
杜月笙道:“以同样的办法,张大帅派出专门的军队保护我们三鑫公司贩运毒品。不管我们三鑫公司赚不赚钱,我们都会每月交纳三百万大洋的保护费。这办法对于张大帅您来说可是非常容易的吧?”
没等白天锡再想出馊主意多诈这四大哼哼一些大洋,张宗昌便一拍桌子:“这事就这么决定了!白司令,你给军实处再调拨一个团,来干这个买卖。俺寻思,就让你的那个花机关枪团的团长曹……”
白天锡补充道:“是曹得泉。”
“对,就叫曹得泉去!曹得泉在东北当过胡子,敢打敢冲,做事也敢做敢当。如果哪个大烟贩子胆敢反抗、或是私贩毒品,让他直接把人枪毙就是了,无需请示俺!”
“那好吧。”白天锡不甚坚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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