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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有人道清虚观有谢相留下的宝藏,那些贼儿动了心思。妙法待客素来简单,喜则留,不喜则逐,叫旁人骗了也不知道。”
“我的东西?”
“正是。那歹人不安好心,妙法欲逐了去,反叫那歹人囚了起来。”惠玄心里的波澜惊扰开来,握着佛珠的手也越发用力了,“妙法不肯言你留下了何物,为那歹人鞭笞于她。”
谢陵双眉紧蹙,美人何辜,怀璧其罪:“后来如何?”
“后来清虚观内的小婢递了消息出来。”惠玄合上了眼眸,声音却戛然而止,过了片刻,他才道,“我等佛门子弟不好冒犯……也不知她,究竟如何。”
谢陵见他停顿后,道的尽是官话,便猜那个中内情非是如他这般轻描淡写的样子。只是斯人已逝,多说无益。他顺着话,询道:“那歹人呢?”
“你着人抓了他来,告于众人说是将他做成了人彘,藏于清虚观中。后有歹人贪图你那宝藏,想来也该怕了。”惠玄摊开手,将珠串拎起,置于桌案,又将掌中碎了的两颗菩提佛珠敛于一方绣帕里,揣入怀中。
“原来我如此狠心,也难怪那些人道我谢佞。”
“你呀,要真有如此狠的心,倒还好了。”
谢陵笑对他这句叹词,在惠玄肩头复拍两下,道:“你怎知我不没有如此狠的心?”
惠玄笑而摇首,谢陵见状,学师父模样,双手合十,对言:“罪过,罪过。”
“对了你那留于清虚观的东西何时拿回去?”
谢陵回身,诧异道:“是何物啊?”
“我怎知晓?”
“怎的原来未听你提起?”
惠玄蓦然想起了大殿上莫名出现的纱幔,那纱幔是清虚观的,边角上绘了墨山,妙法旧时消遣时光,就爱泼墨染那纱幔,遂他一眼能识得这纱幔。
纱幔之后,是莫名出现在屋内桌案上的佛经,摊开的那页书上是朱笔勾勒的“五蕴皆空”。惠玄拿着书页的手不住地颤抖,他下意识地将伴手的那串菩提佛珠掩于袖下。
一开始惠玄还可以认为这纱幔是巧合,毕竟妙法故去多年,如非是那些常年跟在他身边的沙弥,恐怕并不知晓这昭行寺旁的废观里还住过一位真人。
而这般若心经,就像插在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他的五蕴,并未皆空,纵使修行了这几年,他依旧还是那个提起妙法,会愤恨的人。
当初他是在这段红尘里胆怯退却的人,如今自然要在这段因果里兀自煎熬,无人可渡他,他也渡不过。
惠玄方欲开口,将这几日的巧合讲予谢陵听,就见守院沙弥入院来,步履匆匆,附耳来,说了小话。
谢陵见惠玄眉间生了急色,似有寺内琐事需处理,遂回到他方才所坐那块青石边蹲着。
惠玄知他此番动作,便是让他安心处理寺内事务,起身道:“个中缘由,待我晚些时候再同你道明。”
话毕,惠玄便往那寺外迎人去。
寺后山溪旁,一人调茶。寺外山门前,两人负手立。
“从山叔叔,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等人。”
“从山叔叔,你替我改姓,我爹知道吗?”
“是他所求。”
“他,竟会求你?”陆岐称他为叔,自将他作叔对待,打趣一句后,才记起礼数,遂噤声低头,也不奢望能听到赵祚的回答。
“嗯。”他求我之事尚多,只你这毛头小儿,不需要知道。赵祚将后话咽下,见寺里有人从人群中,疾步往他这处来。
“惠玄师兄。”赵祚双手合十,做佛家礼。
“陛……”惠玄见来人着一席白衣,除一身凛然肃气外,与多年前来和他师弟论道的人无异。这声称唤也与当初无异。只他待眼前这人仍有一股子气,即便改了口,语气里也带着些冷漠:“从山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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