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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岐反应了许久,才听懂羡之这句话,他双目微红:“他,就是我父亲。我,不会认错。”
“陆岐,我们站在这个位置,就不能把什么都看得那么简单。”羡之抬手覆在了陆岐握成拳的手上,轻轻捏了捏,又将心头涌上来的千言万语都咽了下去。
“可我如果连我自己的父亲都不能信,还能信谁?”陆岐抬眼对上羡之,“你现在连圣上也不信吗?他那日在清虚玄观里承认了的,他承认了这就是我的父亲的……”
羡之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两下,一声长叹,像是同谁妥协了一般。回头吩咐跟着车架的宦官:“去牵匹马来,小王爷马车坐得不耐烦了。”
宦官便麻利地从车队后面牵了一匹马来,羡之示意陆岐先上,陆岐两步翻身上去了,羡之起身,宽袖下的手放了帘,不给旁人窥看之机。
这才搭上陆岐的手,上了同一匹马。
羡之绕过陆岐腰身,执了缰绳,打了马,往前奔去,他附耳同陆岐道着他的打算。
“找个我外公不会怀疑的借口,请个御医来。”
“啊?”马飞速向那帝王的车架移去,风声呼啸于耳旁,陆岐听羡之的话听得不真切。
“我说,一会儿我摔,你请御医回马车上去,给师父瞧瞧。”羡之向前靠了靠,贴在陆岐耳边道。
“好。”
羡之听见了陆岐的应声,本想说句什么,却又仿佛听到了和着风声传来的钟磬音,他回头,看着那一座青山,却未有多的留恋,须臾便收回了眸光。
而十几年前那个昭行的少年,也是这般打马离开了这地,他在马上回首,看了这座青山,许久收了眸光,拂了留恋,道:
“山不就我,我来从山。”
山不就我
昭行的山风掀起了谢无陵的衣袖,他记着那句“累了便归”的话,带着他的心心念念,步步为营地往那扶风城靠近。
那时溽暑气来了,饶是在贤山这样人烟稀少的青山里也避不开。
谢无陵站在藏经阁门前,将青丝用他那根蓝绶束高了去。待丝丝缕缕的清风扫过他的后颈,才缓缓喘了口气来。
就像是去地狱走了一遭,堪堪被这山风吹活过来了一般。
他左右摆了摆头,才去往和师父约定的禅室,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却看到的是那个锦衣玉冠,一身雍容的王孙。
若不是那几份手札里提到了这国公为皇子头衔,且需取单字封地为封;而“雍”处京畿,为最荣,谢无陵当还以为他这“雍国公”的名头是那圣上看着他儿子雍容华贵,遂随意择了这一字。
想到这里,谢无陵确是自嘲的笑了笑。他抬眼看着那人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未发现他推门,他心下起了意。
虽然他想去扶风,也看得清师父让这人在禅室的用意,但他终究还是有些怯的,毕竟他所对的这个人是王孙,而他的目的,不似他在市井那般,都是小打小闹。
要动真格的去揣测王孙的意思,再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惶然,他恐他做不到。
谢无陵推门的手顿了顿,刚想退步离开,正看见院门口是他的惠玄师兄,负手站在院门外,示意他进去。
他手握拳,隔空向惠玄比了比,遇上惠玄一笑,也都化了去。
这才将心一横,回身负手迈步,二三步近案前,发现这雍国公坐在榻上,低首观的是一残局。但瞧他眉头紧蹙,想来是研究了有段时间了,所以迟迟未取那棋篓中的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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