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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我们这一行的,有什么清高好装?要不是我在那事事掂量着,你还以为你真能靠琴艺做一辈子的清倌儿?”说了半天,老鸨的耐心已然磨光,态度开始变得强硬。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老鸨的语气带了不屑,“难道说你还想着要等那七爷?你不是弄清楚了他的真实身份了吗?我当时把他的身份告诉你,就是要你知道,那种人,是我们做梦也攀不起的。况且,如今权利最大的可是徐大人……”
眼前穿月白衣裳的青年,眉目美丽典雅,表情始终沉静安然。半晌轻轻抬起头来,“我送他回去。”
“这才对嘛。”老鸨满意的笑道:“郑大人是徐大人的贵客,就住在西郊的徐府,你只要这一路上陪陪他,把他送回去就好了……他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有什么好委屈的……
西郊民居的街道上,一架豪华的马车驶过,车里的中年男人早已醉的一塌糊涂。
“……夜、夜雪……我今天高、高兴……”男人瘫在青年身上,手还不断的企图摸来摸去。男人一双醉眼得意的眯着,暗哑的嗓子带着难听的笑,声音含糊又结巴:“估、估计现在,他、他已经被那些死士给、给……”
还没说完,男人彻底烂醉如泥的瘫倒下去。男人难闻的体臭混合着酒腥味,充斥了整个车厢。
除了眉目间难掩的对郑云乙的深深厌恶,夜雪的神色依旧保持着沉静,可他心底早掀起波涛汹涌。自从知道司马熹瀚的身份后,夜雪就默默关注起了有关他的所有事。妓院这种地方,打探消息要比其他地方都快速方便的多。夜雪已然明白方才郑云乙说的话的意思,紧张担忧的情绪顿时占满整个大脑。他推开烂醉的男人,打开帘子,试图冲淡车厢难闻的味道,更试图让自己被风吹的冷静一些。
马车正迅速的向西郊驶去。天还没有亮,空荡荡的街上,一片漆黑,没有一个行人。
“大人,可不可以停一下车?”夜雪忽然对马车外正在赶车的郑云乙的贴身侍从道:“我有些不舒服……坐在车上感觉很晕……”
随着侍从将马车缓缓的减速,夜雪掀开了卷帘露出身来。黎明快要来了,细微的光下,青年一身月白,眉目秀美的让人迷醉。
这侍从跟随郑云乙来醉薇阁找夜雪多次,对这等尤物难保不心生色心。他带着狎亵的表情望着夜雪,连忙假装体贴的道:“头晕可需要休息呀……再忍一忍,等带会回了徐府,可以……”
“大人,夜雪这等卑贱的身份,怎么配得上去徐府那样的地方……”夜雪稍稍低了头,神情带着些许苦楚,更让人看的心生怜意。他柔声继续道:“夜雪当初还没进醉薇阁时,就在这西郊住过,在这有处落脚的地方,夜雪去那里休息下就好了……”
夜雪怯怯又试探性的轻声问:“大人,您家郑大人已经睡下了,所以,夜雪想先在这里下车,去前面自己住的地方休息,不知可不可以?”他对着眼前的侍从露出了微带羞怯又卑微的动人笑容,“下次,夜雪定会好好陪郑大人以及大人您玩个尽兴……”
夜雪的脸颊带了些红晕,秀美的眉因为头晕而微蹙,柔弱无力又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这侍从看的心头燥热,却又心知这是自己主子看中的人,自己动不得。他停下了马车,手顺便不规矩的在夜雪的腰上摸了一把,“既然你身体不舒服,那就先下车去住的地方休息吧……”侍从一副好心的样子,“反正我家大人也睡了,要不要我送你到住的地方的门口?”
“不用劳烦大人了。”青年跳下车,黎明的微光下一身月白的衣裳更衬得他的身材均匀美丽。夜雪的表情羞怯又感恩:“……谢谢大人……大人走好。”
侍从望着他又意淫了一把,最终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很快便继续驾起马车,带着郑云乙回徐府。
就在马车转身驾离的那一刻,夜雪的表情彻底变了样,沉静的脸上只剩紧张和焦虑。他急切的转身,向西郊民居和密林的交界处跑去。
但愿刚才不是自己花了眼。夜雪用尽全力快速的跑着,想要回到刚才看到司马熹瀚的那个地方。方才就在他刚刚把轿帘掀开的时候,竟依稀看到了那个玄衣身影。由于太黑太暗,距离更是太远,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是,夜雪莫名的感觉,那就是他。
夜雪沿街一遍遍的找,忽然猛地呆住了。
巷口的拐角,看到了浑身染满了血的少年。
沈碧染刚刚背着司马熹瀚走出密林,来到街道的巷子,却再也没有一丝力气走下去。他把再次陷入昏迷的司马熹瀚小心的放在巷子隐蔽的角落,强忍着担忧和恐慌,急切的起身准备去找人。
少年早已筋疲力尽,试了几次才扶着墙站起,全身都因竭力而在抖,却咬着牙死死支撑着。
夜雪呆了片刻后,立即紧张的快速奔至沈碧染面前:“碧染,你、你怎么了?”
沈碧染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莫名出现在眼前的青年。来不及问夜雪为何会在这里,沈碧染已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紧紧攥住夜雪的手,沙哑的声音疲惫不堪,异常微弱更异常执着,几乎是用他的生命在低吼:“……求你帮我一个忙……快……!!”
……
昏睡中,床上的男子不安的碾转,身上的伤口因此被牵动,男子剑眉微皱,然后疼醒了过来。
司马熹瀚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安躺在床上,接着看到一张疲惫却带着惊喜的脸。
“你醒了!”夜雪喜出望外,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司马熹瀚已经昏睡了一天多,虽然沈碧染已经为他解了毒处理了伤口,说他已经没有危险了,但夜雪仍是怎样也放心不下。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男子浑身是血的昏迷在那时,有多么恐慌,没有人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卑微的祈祷着,脑子里除了对男子的担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事。整整一天,夜雪一边照顾着生病的沈碧染,并时刻伺候着重伤的司马熹瀚,已然疲惫不堪。
下一刻,司马熹瀚便挣扎着要坐起来,夜雪见状,慌忙上前制止住他。
“……你的伤不能乱动……”
“碧染……”久未说话的嗓子,让司马熹瀚张开了嘴,却没能发出声音。他的喉咙又干又痛,无法忍耐的咳嗽起来,随即便有一只手端了水送到他面前。
司马熹瀚视而不见,手抓着床单欲图立起身,“……碧染……碧染呢?”
“碧染就在隔壁房间……他没事,烧也慢慢退了,正在休息……”夜雪想不到男子刚刚醒来,什么都还没弄清,先想到的却是沈碧染。
司马熹瀚顿时放心了不少,紧蹙的眉眼缓缓舒开。他的动作却没有停,略微吃力的起身下床,声音短促有力,是司马熹瀚的一贯作风:“我要去见他。”
司马熹瀚走进隔壁,坐在床头看着沈碧染的睡颜,把手放在他的额上试温,黑眸中闪着心疼。之后,他握住他的手,就那样一直安静又深邃的凝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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