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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熟（第1页）

我们仨站到了杨徐风旁边，看着他询问病人的病情，给病人开药方。一个又一个……我们俩看着长长的队伍，走了一个，又有人填补进来，好像不会有尽头了。

大舅看见我们来了，放下正在称药的手，朝我们走来。

“你们来干什么？”

“找哥哥。”杨蕴云说道。

“他忙的很，你们既然来了，就帮帮忙吧。”

语气那么缓和，我们无法拒绝。

趁中午休息的一会儿时间，我和杨蕴云走到了杨徐风跟前，他正匆匆的扒着碗里的饭菜，还有很多病人等着他。

“慢点吃。”杨蕴云有点心疼。

“别人都饿着肚子等着我，得抓紧时间，估摸着到晚上能接诊不少人，尽量多一些。”杨徐风抬头朝我们说，然后继续吃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我拿着扫帚，扫了扫地上的灰尘，停下来站着，抬头望向病人，都是平常老百姓，有的手里拿着刚出笼的包子，一口一口的咬着，有的家里人送来饭菜，找到一块干净地坐着，一口一口吃着。

门外突然穿来脚步声，要请杨老给贵人诊病，是一个小厮，穿得干干净净，面容白皙。

外公被人从后面叫了出来，浑身草药味浓烈，手上还沾染着青色的草叶纤维。

“你们继续，我等一会儿就回来。”

杨桃仙坐在母亲旁边，看着她翻阅帐目。

我去她那儿坐了一小会儿，听她说起了过往的事情。

这些算账的行当，你母亲最为擅长，小的时候她比谁算得都快都准。我算是跟在她后面学了不少技巧，作为她的姐姐多少有点惭愧。后来我们都各自有了彼此的归宿，她离开了家，我招了个上门女婿，算是留了下来，帮家里算算账，虽然偶尔会犯一些小错，总能检查出来，但到底是比不上妹妹，听说她在方家把家里治理的井井有条，赢的一片赞许。

可你母亲再厉害也终究是女人，长长有不堪一击的时候，这次回来，我们继续出来干活，她却留在了家中，跟母亲聊聊家常，聊聊小时候的调皮事。等晚上我们都回家了，再和我们聊聊出嫁后在父家的开心事，难过事。她说，她离开家后最开心的事就是养大了几个孩子。我们提到你三哥有没有消息的时候，她到底是情不自禁的淌下了眼泪，她说自从老三走后，她没有在流过一滴眼泪，她看见人还是和和气气的，只有在看见囡囡的时候，看着这一副酷似的脸，心里难免难受，不知道他在外面好不好，是不是好好的。可今天在这里，她到底是忍不住哭了，像小时候遇见不开心的事的时候，肆无忌惮的哭了，她好没出息，还像小孩子一样。

我听了有点难过，大家都不容易，做母亲的更不容易。

后来二姨说起小的时候，母亲和她最亲近，常常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她喜欢乱动，自己每天晚上都要给她束紧了被角再睡觉，不让睡着睡着就受了凉，因为半个身子跑到外面去了。

我很惊讶，我从不知道母亲睡觉如此调皮，和她睡觉，我每次都睡得很踏实，不会醒的。

但她的确习惯睡觉前束一束被角。

杨桃仙听故事听的津津有味，等我重新拿起扫把，去扫重新蒙上灰尘的土地，她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原位，继续看母亲算账。

果然，到天黑之后人才慢慢的越来越少，临走前大舅在门上挂上了一个木牌子——暂停营业。意味着明天不营业，大家都在家里呆着，这是一年当中难得的奢侈，只有过年才会有的，因为小妹来了，奢侈变得多了几天。

杨徐风干了一天，面孔显得更瘦了，嘴唇干裂。我朝他递了手中的水壶。

谢谢。他朝我微笑。

我回给他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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