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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酒杯碰撞声、来来回回的音乐声,夹杂着凌乱的呼吸和心跳,像个金罩一起汇入白舒童的意识,全是嗡鸣,让人辩认不出该从哪里找突破口。
“别叫警卫。”
她惊恐,四周的人却远比她还要惊慌,见人视线在手上打量,她又倏地将小刀放在了身后,摇了头,要去说服面前一张张怀疑的面孔。
但是这一掩藏的举动就更加可疑了。
旁边的人避开她三尺远,让出了更大的一个圈,乐队在远处并不知情,还在加快着节奏,一个劲地拉着小提琴,吹着萨士风。
两边同场不同调。
“你是哪家小姐?”有人走上前来颤颤试探,“为何将自己围得那么严实,手里又拿着那东西。”
“我......”
不远处的红色横幅,悬挂着“贺青衣泰斗-孟小月先生演出圆满成功”的字样,白舒童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闯进了一场满是省城名流的晚会。
“和谁来的,有帖子吗?这里都是城内赫赫有名的人物,你可别是在楼下抽了大烟,来这里恶作剧吧。”
“不是。”
那人又在问,可分明在拖延她,试探她的虚实。
白舒童站在中央,不好交待。她衡量着此时此刻她的处境,心脏重重在跳,若是被叔叔寻到了,她是死路一条,但倘若,舞会上的人喊了警卫,那她最多也就因为闹事,而去警署待一宿。
“我不是沈家小姐,也没和谁同来,你们叫警卫吧。我不伤人。”
所以,她心下反倒镇定了起来,拿着刀子不放,眼里不再哭,只是坚毅地看着周围的人,抿了唇,等待着。
多个案底,也比过暗无天日的小妾生活强。
“小嫂子?”
认得背影,孙宁眼尖地拨开了人群,走到了白舒童的面前,再仔细辨认了她的围巾,笑着说,“真是你,小嫂子。还以为你回上海去了呢,发生了什么事,是来找三哥哥的吗?”
“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去寻。”说着,她挽了白舒童的手。
却察觉她很僵硬。
白舒童站在了原地不动,对她的出现感到意外,还没理清头绪,都打算让人当滋事的带走了。孙宁看了她一眼,又伸手要牵她,却见她手心里竟然握着把带血的小刀。
她眼眉一跳,“嫂子,你这是做什么。吃味了?是在怪三哥哥来这里,等下还和沈家小姐跳舞,没和你说一声吗?”
孙宁哎呀一声,皱皱鼻子,赶紧往旁侧看了眼,随后朝了右侧的一个方向喊。
“三哥哥,你看,谁来了。”
厅里还摆着宴客的圆桌,长白布铺就,上头摆着粉白的紫罗兰和红杜鹃,彩条灯下,桌侧,那人侧着身,单手抄着兜,手里倾斜着香槟酒,正与人交谈。
他说话的对象正是从上海来的青角,这次宴会的主角,孟小月先生,因为两人家里是故交,故在航校训练完后,前来捧场。
和孟小月曲艺家一股阴柔清雅不同,顾承璟着了英式衬衫,身材颀长有度,里里外外透着硬朗,刚咽下一口酒,他循声转了头过来。
看清了人,英气的脸上也有些意外,但略莞尔。
“女学生,才一日不见,怎么就耍上了刀。”
这吊儿郎当的声音是?
沉沉稳稳的声音缓缓从远处来,带着笑意,温温的,他没有穿军绿的空军制服,而是一身白色衬衫、笔挺英式黑色竖纹马甲西装套在外头,手随意地抄在了裤袋里。
站在面前,神色冷贵,又有点漫不经心的模样。
白舒童一下子没认出来,仔细再一看,才认出了他,是昨日那空军长官。孙宁见他过来了,立刻到身边说道,“三哥哥,你闯大祸了。谁让你要和沈家小姐跳首舞,还瞒着小嫂子。现在她上海都没去,知道了,找你算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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