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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21（第1页）

这一年，镇上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街上忽然多了很多戴着红袖章的人，好多人都不好好上班了，天天排着队伍在喊口号。街上的墙上都贴着大字报，公社的大喇叭声音特别响，每天都有人在大喇叭里情绪激昂的说着什么。

逢集这天，白芍缠着要跟外公去街上卖菜，外婆怕逢集街上人多，千叮咛万嘱咐让外公看好白芍，让白芍不要乱跑。

外公把筐里的菜放好，拉着白芍蹲在菜筐后面，白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特别好奇，逢集的时候，街上有太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了。白芍老是想跑过去看看，外公哄她说，等卖了菜就带她去买好吃的。白芍只好站在外公脊后干看着。

有人过来问菜，要买外公的菜，外公把菜放在秤盘上称，他把秤砣放在星上，秤杆后头高高的翘起来，外公又抓了几棵菜放在秤盘上，然后把菜倒进买菜人的篮子里，买菜人满脸笑容的把钱递给外公说：“你看看，正好。”

外公笑着把钱塞到腰间的勒腰里。后面又过来一个人说：“也给俺称二斤菜，秤也得给俺高高的啊。”

外公一边往秤盘上抓菜一边笑着说：“那是肯定的，你看看这秤满意吧？”

买菜的人把竹篮子放到外公前面笑着说：“俺说着玩的，你称的秤哪回不是高高的？每次逢集俺都来先找你买你的菜。”

不一会，外公的菜就卖完了，他这才发现外孙女不见了，他把秤往菜篮里一搁，挎着篮子在就往街里圆四找白芍，他不停的喊着白芍的名字，急的满头大汗。

白芍看到有人推着徒车叫卖糖板，就从外公后面绕过去，跑出去追着卖糖板的去了，追着追着就跑远了，卖糖板的也看不见了。白芍在街里乱转，她找不到外公，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这时候有人发现一个没有大人带的小女孩在街边哭，就把她带到公社的大礼堂门口，大礼堂里有大广播，广播员在广播里一广播说谁家的孩子丢了，赶紧到大礼堂来领，然后把小孩穿的衣服和长相都说清楚。

这时候，公社的股长刚好到礼堂里有事，他看这个一直在哭的小女孩有点眼熟，就蹲下来先哄哄白芍，问她是不是姓白？白芍点点头，股长说：“我说这孩子怎么这么面熟呢？好像是老白家的闺女？”他让人赶紧去通知白为智。

白为智骑着自行车匆忙赶过来，白芍看到爸爸跑过去，“啊啊啊”使劲大哭起来，白为智把女儿抱在怀里哄哄，他和股长打了招呼递上一颗烟，股长让大礼堂的广播员在大喇叭里给白芍的外公说，孩子她爸爸马上把孩子送回去，让他回家等着。

白为智把白芍送到外婆家时，外婆眼圈红红的正在数落外公，外公内疚的蹲在堂屋门西旁的小磨盘下。

外婆外公听到自行车声响，赶紧跑出来，外公从车上把白芍抱下来，外婆接到怀里不停的说：“俺小儿啊，你差点把俺给吓死了喽，这要是丢了，俺怎么给你爸交待啊？”“这街上，不少人都认得艾妍，丢不了，下次不能再乱跑了，要听你外姥爷和你外奶的话，”白为智蹲下来先对外婆然后又转向白芍说。

白为智从蓝色中山装的左上角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放在白芍手上说：“想吃什么，下次逢集，跟你外奶去买，你外姥爷卖菜哪有功夫看着你，下次不要跟着去了，再要跑丢了，找不着了怎么办？”白芍拿着钱高兴的跑到堂屋里，把钱塞在笆帐上。

外婆对着白为智说：“给那么多钱干呢？你家里开销大，留着给家里用。你爷卖菜有零钱给孩子买零嘴，放心，亏不着他们。”白芍收好钱，跑回来挤在爸爸怀里说：“阿爸你的钱大，阿奶和阿姥爷钱都是一点点的。”

白为智抱着白芍和外公坐在院子里的石台旁边，白为智给外公点着旱烟袋，自己也点上一颗烟吸起来。

外婆挎着竹篮，拄着拐杖到园地里摘了一把豆角、青椒和几条黄瓜回来赶紧准备晌午饭。外婆炒了一碟子豆角，一叠辣椒炒鸡蛋，一叠凉拌黄瓜，还有一叠是切成几丫的腌鹅蛋。

三个外孙子都放学回来了，他们看到桌子上那么多菜，又惊又喜，嘴里直咽口水。白家旺伸手去捏了一片黄瓜放到嘴里，外婆轻轻砸一下他的脏手，催他们赶紧去把手洗干净再吃饭。

白为智很长时间没来外婆家了，他挨个询问了一下几个儿子在学校的学习情况，又叮嘱他们不要调皮捣蛋，好好学习，他说白家旺的老师找过他，说白家旺逃学去掏鸟窝，他点了一下白家旺的头警告白家旺以后不准了。白家兴斜着眼瞪了一下他的小弟弟，白家旺立马老实的站直身子，装作很乖的样子。

白为智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碎票子对白家兴和白家业说：“艾国，这钱拿去给你和艾民买本子和笔，”他把几张毛票递到白家兴的手里，转身又问：“艾军，你还要笔本子，让你哥给你买？”

“阿爸，你把钱给我，我自己会卖，还有阿爸，你下回再来的时候，买点肉还行？我就想吃肉，”白家旺说完舔了一下嘴唇。

白为智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卷在一起的票子，放在手心理开，从中抽出一张两元的票子递给白家兴说：“明天晌午放学的时候，走街上多买点卤猪头肉回来，给你姥爷下酒，奥，别忘了再给你姥爷买一瓶酒，你们也拉拉馋了，”白为智笑着把剩下的毛票又卷起来装回上衣口袋里。

白家旺兴奋的跳了起来说：“明天终于有肉吃啦！阿爸，你下次再去小馆，别忘了喊我啊？小馆的菜真好吃，”白家旺还惦记着，上次逃课寻着味溜到公社的小饭馆里，正好遇到白为智和公社的几个领导在喝酒，白家旺几声叔伯大爷一喊，直接上桌坐在旁边大吃起来，公社里和白为智熟识的谁不知道他家有个天不怕地不怕淘天要命的儿子？

外公从堂屋后墙的长泥桌子的洞里掏出半瓶白酒，白为智站起来，接过酒瓶把瓶塞子拔下来，他先给外公的杯子满上，白家旺头一伸，趴到外公的酒杯上，轻轻的抿了一小口，白家兴拿筷子打了他一下头，白家旺赶紧把头缩回来，外公外婆都“嘿嘿”的笑了。白为智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他端起杯子在外公酒杯子的下方微微碰了一下，然后对嘴抿了一下，外公也端起酒杯抿了一下。

一家人围坐在桌子边，一边高兴的拉着呱，一边高兴的吃着晌午饭，外公外婆今天特别高兴，大家今天都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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