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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张林出观后,选择全力奔跑,契约迫使他尽一切努力,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月尾,他必须遵循。契约的力量能够完全左右张林的思想和行为。
半响,张林停下脚步,回过身,身后已经完全看不到五脏观的影子,那血肉盛宴和嗜人如意全都被抛在脑后。
“月姐,多谢刚刚出手相助!”张林把月尾从肩上去下,紧紧抱住,月尾柔软而雪白的毛发戳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张林忽视疼痛,仍然紧紧的把月尾抱在怀中。
张林心中倒没有所谓劫后余生的幸福感,他早已置生死于度外,经历过死亡之后的虚无反而不在害怕死亡本身。
他只是害怕虚无,那空洞到语言中的空洞无法形容的虚无本身。而不害怕死亡,即使死亡可能会把他导向虚无。
不过,死亡也可能把他导向其他所在,也许化为厉鬼,也许化为飞灰,如今他已经得知死亡后的其他结果,反而对死亡进行了祛魅。
不过,因为一次鲁莽而探索这一新世界的机会,提前感受死亡的其他结果,并不是张林所想要的。他还想要看到更多的事物,看到这诡异世界的更多秘密,他想满足自己的探索欲,满足那消化力最快最强还最挑剔的好奇心。感受到月尾发威后进入的萎靡不振,张林是由衷的感到感谢。
张林不能因为对方会帮助自己而不感谢对方。并不因为帮助自己对对方的利益更大而觉得这理所应当。他心中始终存在感激,这也是他在被兔爷复活之后果断签下契约的原因。
月尾在他怀里扭动着,似乎毛发被血液黏连在一起,显得很不舒服。
摸黑奔行,视野范围并不是很广,在道路的一测,张林看到一栋黑色的房子,在夜幕中显得庞大而阴森。
比起刚刚那场灯红酒绿的人头盛宴,这间房子算不得什么,张林抱着月尾往里走。
这间房子看不清具体是什么用处,只是似乎没有门,张林进入后便什么也看不清,伸手不见五指,他不自觉的抱紧了月尾。月尾似乎有自己的判断方法,表示可以在这里休息,张林便找了处墙角无力的滑坐在地。
伤口和失血的作用下,张林感觉力量正在从自己体内流失,如同一个破了洞的西瓜,鲜红的液体四处乱涌,眼皮也变得越来越重。
黑暗降临。
……
一座庞然古刹,坐落在一处寂静的山岭之中。
张林抬头,古刹门口飘落几片枫叶,一股秋意在四周弥漫。倘若是在常人时期,张林是愿意在遇到庄严宏伟的寺庙时进去走走逛逛的。即使是唯物主义者也会对其中的艺术和历史气息感受到震撼。
不过在经历了刚刚那处群魔乱舞的道观之后,张林对这种宗教场所产生了些许怀疑,不愿贸然的前进。
转身回头又是几片枫叶飘过,张林发现自己的背后仍然是那座古刹。似乎他的世界正剩下正面,背面这一概念,在此时烟消云散,似乎从未存在过。
是梦,但是张林从未做过如此清晰的梦。
古刹大门悄然打开,寂静无声,正等待着眼前的来客。现在留给张林的选择只有前行。
那便前行。
张林踏入这座古刹,外面落满了枫叶但内部却是一尘不染,似乎是被日日夜夜的清扫着。显出佛门的静穆。
进门之后是一片院子,四周用白色大理石雕刻了庞然巨象,冲天雄狮,菩提宝树,浮屠禅塔,立于院子的四个角落。不知是在镇压此处,还是在供卫此处。
两侧的禅房一片昏暗,朱红的房门和窗户都关的死死的,看不清楚里面是诵经的僧人还是杀人的罗刹。正前方是大雄宝殿,殿门大开,内部传来吟诵之声。
张林在门外往里看,一名僧人正披着袈裟坐在蒲团上对着佛像诵经,张林正想踏入大雄宝殿内部察看僧人情况,却发现僧人似乎注意到了他,口中吟诵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大雄宝殿顿时陷入死寂,张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僧人从蒲团上缓缓站起,动作缓慢,像是石刻的罗汉,张林这时看到了僧人的后脑勺,一片焦黑,没有几块好肉,左耳不见了,右耳依靠一小截血肉和头颅相连,在起身的过程中不停晃动。
僧人缓慢转身,张林此时已然想迈步出门,却又不敢露出声响。即使是已经以怪物般的身体复生的他,即使已经经受了大量的训练,也仍然不能够在梦境之中维持住自身的坚定。
僧人完全转过身来,脸上焦黑的血肉带着几处破洞,鼻子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一截透明的软骨还露出半截,嘴唇已经不见了,粉红的牙龈也萎缩着,留着几颗带着灰烬的牙齿。
只有眼睛,虽然没有眼皮,僧人的眼睛仍然是正常人的样子,在眼眶之中显得格外大而明亮,透出一股平和的气息,原本无比紧张的张林在看到这双眼睛时,顿时放松了戒备,带着这种眼睛,即使僧人完全是一具焦尸,张林也感受不到明显的威胁。
“阿弥陀佛,小僧有礼了,本以为降魔失败,正在惋惜不日之后此地百姓难有活路,却遇到了施主,真乃百姓之幸。”
张口,淡雅平和的语气,似乎是在为张林的到来而高兴。
“那五脏观之主命应魔星,本来一心修道倒也是个归宿,不过又遭祸殃,心堕魔道,以人之五脏比天之五行,欲炼化他人五脏为五行,欲借此成仙,实乃众生之患。”
焦尸状的僧人手指南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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