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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微点了头,楚皓入土为安,留得全尸,她也没什么可哀怨。只可惜……“哀家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让皓儿留下骨血。哀家总觉得来日方长,皇位之争容不得分心,孩子终究是个拖累……是哀家对不起他。”
“姑母不必自责,王爷泉下有知,定当明白姑母的一番苦心。妹妹去得早,王爷是姑母一手带大,事事为他谋划,几乎耗尽心血。王爷自当感恩才是。”
太后叹息着摇头,缓缓又道,“不,是哀家有错。若哀家将他当做普通孩子一般来抚养,让他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反而是种幸事。是哀家,为了司徒一族的荣耀,将他推到风口浪尖。”
司徒烬一声长叹,“事已至此,姑母不必自责。何况,姑母从未逼迫王爷什么,路是王爷自己选择的。”
太后又是一阵闷声的咳,几乎要将心肺咳出来一半,司徒枫将她揽在肩头,手掌轻拍着她的背部。许久后,太后才顺过气来,颤抖的拉住司徒烬的手。“皓儿这一去,我司徒一族便再无希望。听姑母一句劝,交出兵权,别再做无谓的抵抗。”
“姑母……”司徒烬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后止住。
“哀家大半生玩弄权术,直到今日才明白,皇权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这深宫,是葬送女子幸福的地方。”太后微闭起双眼,一行清泪无声而落。她也曾芳华绝代,也曾有过憧憬,却葬送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宫之中。帝王无情,拼了命去挣去夺的,不过是宠,不过是权利,何曾有过半分的爱。
“到如今,哀家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拦下天瑶入宫。不该让她卷入争斗的漩涡。”
司徒烬心口也是闷闷的刺痛。他自认也是亏欠了那个孩子,幼时,不曾尽到父亲的责任,又眼睁睁看着她深陷宫中而无能为力。将来,她或许会成为楚琰控制司徒家的一枚棋子。
“天瑶自有她的命,姑母不必劳心。”
“的确,皇祖母如今还是顾着自己才是。”清冷的声音在殿门处响起,那一抹明黄,在烛火映衬下灼灼生辉。他大步而入,在床榻边停住脚步,深沉的眸子,不温不怒,让人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司徒烬父子单膝而拜,然后退至一侧,攻守有度。
太后的目光在楚琰身上流转,竟是少有的慈爱,然后,对一侧的司徒父子淡声道,“你们先出去吧,哀家有几句话要与皇上说。”
司徒烬微蹙片刻,但还是带着司徒枫躬身退了出去。
殿中,一瞬间变得冰冷死寂。太后唇角含笑,目光淡然落在身侧高大的男子身上,轻声开口。“在皇上舍帝都而保边境的之时,哀家就明白,你的父皇是对的。只有你才有资格执掌大翰江山,继承先祖基业。”
楚琰沉默,眸中无波无澜,反而越发深邃。
太后无奈摇头,她的皓儿,通敌卖国,实属咎由自取。“哀家这一生做过许多错事,哀家不该让楚皓的母亲入宫,她本已有良人。哀家不该斩断司徒烬与云姬的情丝,让她们母女无所依附。哀家更不该让楚皓不择手段的去争夺皇位……”
又是拼命的咳声,楚琰负手而立,凤眸微眯,依旧冷眼旁观。
“哀家已是将死之人,即便没有资格,但哀家依旧想恳求皇上,放过天瑶那孩子吧。”
楚琰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闻的变化,半响后,才沉声开口,“天瑶与司徒家毫不相干。”
太后微愣,须臾后,竟无奈一笑。看来,瑶妃宠冠六宫的谣言,并非虚传。他早晚会对司徒家动手,如此干净利落的斩断天瑶与司徒家的关系,无非是想护住她。
“原来皇上是对她动情了。”太后面容安详,含笑闭上了双眼。在临死之前,终有一件事可以让她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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