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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在路边看到一隻跛着脚的狗。牠的面色衰弛,全身的毛发都不漂亮结着块,落魄地倒躺在柏油路边。
来往的路人总是面色冷漠,没有人分一眼给倒在路边奄奄一息的老狗一个关切的眼神。
就连他自己也是,他顺从着母亲,将视线和注意力从那隻老狗身上移走。
有天晚上睡觉时,他梦到那隻老狗。牠兴奋愉快地在他梦里奔跑狂吠,全身乾净尾巴愉快地在屁股后头摇着。
他试图伸出手,希望引起牠的注意力,却没想到引来的是一张嘴的啃咬,然后他惊醒。
隔天他问母亲,母亲只是安慰他没事,做恶梦罢了。
那天他放学偷跑到上次看到那老狗的地点,却在附近的小巷子里发现一群嗡嗡乱飞的苍蝇和一副腐烂的尸骸。
他哭喊着跑回家,母亲的问话他全然不理,他只是想着,要是那天有央求母亲将那隻老狗带回家,牠今天是不是就不会死在那条黑漆漆的巷子里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假设,这小小的罪恶感在长大后随着时间淡忘。
今天是他的生日,同事请吃饭。他们挑中了一家据说还不错的火锅店,一下班就把他拖往西门町,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二十九岁,按照老人家来说遇九逢凶,低调点的好。但生活在现代的年轻人哪理得了那么多,哪有活动往哪跑、哪有节庆就庆祝。
清脆的桌盘撞击声在耳边响起,他没去理会,反正他是被夹在眾人之间的那个位置,坐在最外围的会处理,所以他努力的夹捞着锅里滚烂的冬粉。
整家店在夜间被他们的喧哗声给渲染的吵杂,他很想忽略,真的很想。但是越来越吵,他只好暂时搁下手边的动作抬头看清楚这群一向爱热闹的同事究竟在干嘛。
他注意到眾人起鬨的焦点是来送肉品的男服务生。
有人说第一眼的印象很重要,所以他一向很注意与人第一次的接触。然而这一次却是自己失了态。
对方有些娇小──是的,是用娇小来形容并没有错。以自己接近一百八的身高来说,已经不称不上矮了,这男服务生却硬是比他矮了半颗头不止,有清秀的外貌,和一双……充满空茫无生机的眼睛,虽然他仍笑着。
他说不上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的目光随着对方跑,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在树荫下回想起的老狗,两者之间的神情是那般的相似。
等服务生走远,他才怔怔然地坐回原位,然后听见同事的玩笑话。
他不是很在意,反正这一界最不缺乏的就是同性恋,早就是眾所皆知的事情的。
用餐又过一段时间后,他已经累到想直接睡倒在这边的沙发上,整间店的流行音乐却突然止住,下一秒是生日快乐。
都忘了一般餐厅也会搞这招,他只好强打起精神接受眾人的道贺。
坐在左边的助理在道贺完后,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老师,我们帮你了喔。」
好一瞬他不明瞭助理那奸诈表情的意思,后来他看见那服务生双手捧着蛋糕,用身体护着点燃火光的蜡烛,将蛋糕送到他的面前。
接着他听到服务生用他那好听的嗓音对他说着:「方照、方先生,生日快乐。」
当下,他知道他惨了,好不容易如止水的心又晃荡了起来。
趁着那服务生单独一人在角落时,他以尿急的藉口暂时逃离了那堆吵杂,来到的对方的面前。
为遮掩自己不经意晃荡的心,他刻意将自己偽装起来,表现出一副不羈的痞样,上前搭訕。
内心有些小紧张,虽然心底隐约知道这服务生并不会将所有的事物放在心上,不要问他为什么,他只是从他那双失去生机的双眼猜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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