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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该是极瘦极弱的女孩子,白布盖在身上,好似直接盖在木板上,平平的不见什么凸起。李纤凝走到停尸床前,小手牵住白布一角,轻轻拉起。
“快放下!”一道声音呵斥。
李纤凝扭头,望见何仵作打门外匆匆奔进来,进来不干别的,先掐住她胳肢窝,把她抱离停尸房,“我的小祖宗,你来这里干嘛,倘或叫李县丞知道,不说你调皮贪玩,只说我们带累坏了你。”
“何大叔,放我下来!”李纤凝两条腿在空中乱蹬。
何仵作三两步跨下石阶,把李纤凝放到阶下,“去吧去吧,到花园玩去,这种地方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尤其是你这样的女孩子。”
“何大叔,你叫我看看吧,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死人呢。”
“你这个孩子,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嫌晦气。”
“不嫌晦气。何大叔你行行好嘛,我偷我爹爹新丰酒给你吃。”
“玉皇大帝的琼浆玉液也不行!”何仵作掷地有声,“快走快走,你活这么大没见过死人,我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种吵着闹着要看尸体的孩子,别家人娃娃怕都怕不过来,你倒好。真是个小怪物!”
李纤凝被何仵作赶走了,倒也不气馁,溜进李含章的县丞房,偷了一葫芦他的新丰酒出来。回到停尸房,隔着窗棂煽动酒气。
何仵作是个老酒虫,闻到那酒香,浑身酥麻,仿佛有成千上万只绿蚁,伏于皮里肉下,平时相安无事,一闻美醴召唤,吱吱往外钻,直欲撕破皮肉的架势。何仵作全靠定力维持面色不变。
“何大叔,我把新丰酒拿来啦!”
何仵作不接茬,埋头往地上洒生石灰。石灰味散开,稍稍压下一部分酒气。
李纤凝见他不为所动,有点着急,“何大叔,我请你喝酒。”
“哼,小丫头片子没安好心,你这酒是毒鸩,喝了要人命的,我才不喝。”
李纤凝见他嘴上说不喝,喉部滚动,不住吞咽口水。心下暗笑。
“何大叔不喝算了,唉,可惜了这酒,我是偷出来的,也不好再给我爹倒回去。倒掉算啦。”
李纤凝佯装出一副懊恼之色,倾斜葫芦嘴。酒如线淌出。
哗啦啦。哗啦啦。
“这可是新丰酒啊,你这孩子怎么糟蹋东西!”何仵作三两步抢上前,夺下酒葫芦。
“反正也还不回去啦。”李纤凝手背身后。
“那也不能倒,暴殄天物会遭雷劈。”
“那怎么办?”李纤凝一副为难的表情,“不若何大叔行行好,帮我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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